林野的手指刚触到祠堂的木门，就被一股潮湿的霉味呛得皱眉。门轴“吱呀”一声发出腐朽的呻吟，像是被惊醒的老鬼在叹气。老周举着手电筒走在最前，光束扫过供桌上蒙尘的牌位，“听说这是民国时期的陈家祠堂，当年陈家一夜之间全没了，就剩这破屋子立在这儿。”
小杨往林野身后缩了缩，指甲抠着背包带，“咱们非要进来吗？这地方看着……太渗人了。”她的话音刚落，小飞就举着相机凑到供桌前，快门声在空荡的祠堂里格外刺耳，“怕什么，越邪门越有料，你看这香炉，造型多特别。”
林野顺着小飞的手势看去，供桌中央摆着只青灰色的陶制香炉，炉身刻着缠枝纹，纹路里积着黑褐色的污垢，像是干涸的血迹。老王蹲下身，手指蹭过香炉边缘，“这陶土看着年头不短，就是脏得厉害。”他刚想把香炉端起来，却突然“咦”了一声，缩回手盯着指尖。上面沾着点黏糊糊的黄色粉末，凑近闻还有股腥甜的味道。
“别乱动这里的东西。”林野突然开口，心里莫名发慌。他刚才扫过香炉内部时，好像看到有东西动了一下，可再定睛看，只有厚厚的香灰，堆得像座小山。
小飞却没听劝，已经把相机镜头对准了香炉口，“我拍个特写，说不定能拍到点不一样的。”他按下快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突然晃了一下，香炉里的香灰竟微微鼓了起来，像是有东西在底下拱动。
“你们看！”小杨的声音发颤，指着香炉。几人的目光齐刷刷聚过去，只见香灰表面裂开一道缝，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慢慢爬了出来。那虫子有拇指粗细，身体分节，每一节都长着细密的短腿，爬过香灰时，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老王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这是什么虫？我在山里跑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样的。”
那只黑虫似乎察觉到人的目光，突然停住不动，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可下一秒，香炉里的香灰突然“簌簌”作响，无数道裂缝同时绽开，上百只同样的黑虫从香灰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爬满香炉边缘，有的甚至顺着桌腿往地上爬。
“卧槽！”小飞吓得往后跳，相机“哐当”掉在地上，镜头摔得粉碎。小杨已经哭出声，抓着林野的胳膊往门口退，“快走吧！这地方不能待了！”
老周却盯着那些虫子，眉头皱得很紧，“不对，你们看虫子爬过的地方。”他用手电筒照向桌腿，几人赫然发现，被黑虫爬过的木头竟慢慢变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还冒着细小的气泡。
林野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突然想起村里老人说的话。陈家当年是做药材生意的，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全家被下了“虫蛊”，死状极惨，连尸体都没留下。他刚想喊大家快跑，就听到小飞突然“啊”的一声惨叫。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虫不知何时爬到了小飞的裤腿上，正往他的小腿钻。小飞疯狂地甩着腿，可那虫子像长了吸盘，死死粘在他的皮肤上，皮肤很快就鼓起一个包，颜色从粉红变成深紫。
“快把它弄下来！”林野冲过去，伸手想抓那只虫，却被老王拦住，“别用手！谁知道这虫子有没有毒！”老王从背包里掏出折叠刀，刀尖对准虫子，却在快要碰到时，看到小飞腿上的包突然破了。那只黑虫竟直接钻进了小飞的皮肤里，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伤口，渗出黄色的黏液。
小飞的惨叫声越来越大，他抱着腿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几人看着他的小腿，那片皮肤下竟有东西在移动，像有条小蛇在里面游走，很快就爬到了大腿，皮肤被撑得凸起，还在不断变换形状。
“老周，你不是带了驱虫药吗？快拿出来！”林野抓着老周的胳膊，声音发紧。老周慌忙点头，手忙脚乱地翻背包，可刚掏出药瓶，就突然僵住了。他的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只黑虫正趴在他的手背上，身体已经钻进了一半，剩下的半截还在扭动。
“不！”老周发出绝望的喊声，挥手想把虫子甩掉，可虫子已经完全钻了进去。他的手背迅速变黑，黑色顺着血管往上爬，很快就蔓延到小臂。老周的眼睛开始翻白，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和小飞一样开始抽搐。
祠堂里的黑虫越来越多，从门缝里、窗棂上钻进来，爬满了地面。小杨已经吓得瘫坐在地，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怎么办……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老王突然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狠狠砸在地上。陶炉“哗啦”一声碎成两半，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竟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无数只黑虫正从洞里爬出来，还有几只拖着半截腐烂的手指。那手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款式和老周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香炉是个入口！”老王的声音发哑，他捡起一块碎陶片，朝着洞口戳去，“这些虫子是从下面爬上来的，陈家的人说不定……”他的话没说完，就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野看到，一只黑虫正从他的衣领里爬出来，钻进了他的脖子。
老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身体慢慢倒下去，眼睛瞪得很大，盯着洞口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林野的心沉到了谷底，现在只剩下他和小杨了。他拉起小杨，往门口跑，“别回头，快跑！”可刚跑到门口，小杨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呆滞，慢慢抬起手。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虫，正顺着手臂往肩膀爬。
“小杨！”林野想拉她，可小杨已经转过身，嘴角慢慢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它们……在叫我……”她的眼睛里爬进一只黑虫，眼球瞬间变成黑色，“陈家的人……需要新的容器……”
小杨突然朝林野扑过来，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像是要把他撕碎。林野慌忙躲开，后背撞到了门框，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看着小杨的脸，那上面已经爬满了黑虫，有的钻进她的耳朵，有的钻进她的嘴巴，她的皮肤不断鼓起、破裂，却还在往前扑。
林野突然看到地上的相机，屏幕虽然碎了，却还在亮着。他想起小飞刚才拍的特写，突然反应过来。香炉上的缠枝纹，根本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虫子的形状，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一只黑虫。
他抓起相机，狠狠砸向小杨身边的黑虫，趁小杨停顿的瞬间，转身冲出祠堂。身后传来小杨的惨叫声，还有虫子爬行的“沙沙”声，像是在追他。
林野拼命地跑，直到再也跑不动，才瘫倒在田埂上。他大口喘着气，回头看向祠堂的方向，那座破旧的屋子在夜色里像个张开的嘴巴，吞噬了他的同伴。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脖子发痒，伸手一摸，摸到一只黏糊糊的东西。是那只黑虫，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脖子上，正往他的皮肤里钻。林野想把它抓下来，可手指刚碰到，虫子就已经钻了进去。
一阵剧痛从脖子传来，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林野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变黑，皮肤下有无数东西在蠕动。他最后看到的，是远处的祠堂门口，站着四个模糊的身影。老周、老王、小飞、小杨，他们的脸上爬满了黑虫，朝着他的方向，慢慢走来。
三天后，村里的老人发现祠堂门口的锁被撬开了，进去一看，供桌上的香炉不见了，只留下一滩黄色的黏液。而在祠堂后面的田埂上，发现了一部摔碎的相机，相机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香炉内部的特写。密密麻麻的黑虫堆里，露出半张人脸，眼睛里爬着一只虫，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