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龙等人听到静之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皆闭嘴静了一瞬。
南小龙尴尬的摸了摸剃成短寸的头发,摁亮对讲机:“那个……林小姐你别误会,我喜欢女的。”
静之吹了吹指甲,满意的瞥向不敢再看过来的林宇,笑说:
“那很好啊,阿宇也喜欢女的,你们爱好高度统一,确定不处一下试试吗?你们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姐……”
林宇宛如被兜头倒了一盆夹冰的凉水,整个人都蔫了。
后面车上这一群人正互相调侃着,前面两台好似正在竞技的车突然一个拐弯,撞塌马路边的护栏,冲下山坡。
随后便是砰一声震天响。
黑夜中,不远处炸亮一朵巨大的火花,冲天的蘑菇云瞬间翻涌而上。
完犊子,两个师弟不会GG爆了吧?
静之面色一凛,立马叫停林宇,开门下车。
等她趴在马路边上往下眺望,就看到底下河岸边,阿直的车像个龟壳似的倒扣着。
阿车正拉开后车厢的车门,把阿直往外拉。
他们率先撞上铁护栏,有了阻力影响,落地位置不远,离静之这儿仅有不到20米。
车头瘪下去一大块,后半截车辆全是草屑和刮伤。
静之推测,他们当时应该提前踩了刹车,所以整辆车只是翻滚下坡,所以除了汽车外壳凹下去一块,其实并没有太大损伤。
河岸对面那片直冒火光的区域就不一样了。
滚滚浓烟从挤成一坨的车厢里冒出。
别说撞死了,就这不停发生着小爆炸,还没人往外逃的场景,马路边那一群警察纷纷摇头。
那一车黑道人士,应该没一个活口了已经。
几个警察走到车辆后面,打开后备箱,拿出荧光三角标,拦在事故地段不远处。
南小龙边走过来,边切换手中传呼机频道,呼叫总部派消防车过来灭火。
“顺便叫陈境过来一下,再晚一点,他估计只能验骨灰了。”
林宇看着下面被拖出来,不省人事的司机阿直,扭头跟南小龙讲:
“再叫一台救护车吧,我看情况不太妙。”
就在这时,静之和陈福生突然眯上眼,看着阿精抱住阿直的头,突然朝他传过去精气。
静之讶异的挑了下眉,她还是第一次见精怪主动救人的。
当然,阿精这操作,在南小龙这群警察眼里,就是嘴对嘴亲一口而已。
他们压根看不到那淡红色的精气。
不过几秒,刚刚还有力气抱住阿直的阿精突然软倒在地,阿直倒是站起来了。
南小龙眸光一顿,问林宇:
“还叫救护车吗?我看那青蛙王子好像没事,女朋友亲上一口,他就活了。”
林宇无语的斜眼过来,都什么时候了,这货怎么还跟他开起玩笑了?
阿直着急忙慌的抱着阿精爬上山坡。
静之眼尖的看到阿精往后仰的脸都皱巴起来,显然是精气不足,人体和阿精的魂正在产生排异反应。
生怕阿精被当做试验品被医院带走,静之赶忙迎上前去,撑开陈福生的外套,挡住阿精的大半个身子和脑袋。
随后扭回头,笑着解释:
“她没事,不过是刚刚在酒吧里喝多了酒,我们带她回去醒醒酒就好。”
南小龙哦了一声,他主要目标还是在对岸的那辆车上。
于是挥手叫提来便携式灭火器的警察往下走,“先把后备箱的火灭了,上头来了消息,贵利雄车里可能带了一整箱18号。”
18号是**dp的代号。
这一车人都没活头了,南小龙的上司自然是把主意打到了立功上。
一整箱18号,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用金属箱子装着的,轻易不会被烧毁。
当然,这也要他们几个灭火及时。
急需立功证明自己的林宇也拿着一罐灭火器,带头往前冲。
“砰!”
可能是火势太大,油箱炸了。
车辆被炸成两段,碎片四散射去。
几个男人纷纷抱头扑倒在草坪上,庆幸自己脚程不快。
已经一脚踩入河道的林宇,只得抱着灭火器快速蹲下。
陈福生一行人赶紧趁这个时候,爬上车道,逆行往回走。
“阿精……阿精你坚持住。”
阿直看着被掀开衣服,露出皱巴巴的脸的阿精,脸色一下变得唰白。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腹部已经中枪了。
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静之瞥眼看向阿直外套上还带着血的窟窿眼,也是有些唏嘘。
原来这个芭蕉精还是个恋爱脑。
芭蕉精全靠那点精气存活,她就不怕自己魂飞魄散吗?
招手叫住一辆无客的出租车,静之抬指将衣服又盖住阿精的脑袋。
示意他赶紧将人抬上车。
陈福生立马跟司机讲:
“去陈福生中医馆。”
“去我那儿吧?”静之说。
陈福生摇摇头,“你那儿阳台照不到完整的月亮,还是去我那儿吧。”
陈福生朝她投过去一个隐晦的眼神,静之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阿精真是跟阿直有缘无份,看样子,阿生好像今晚就要送走她了。
车辆驶过爆炸地段,静之受冲天的火光影响,眼神不由向外瞥去。
刚一定睛,她就被天上宛如一张狰狞鬼脸的烟雾震住了。
这……刚死就要变成恶鬼了吗?
她暗暗扯了下陈福生的袖子,轻点一下右侧窗户。
陈福生跟着往外看。
半晌,才扭脸回来,跟副驾驶上的阿车说:
“等会你在一楼守着,不管是谁来,都不准他上楼。”
阿车还是有点道行的,那张鬼脸他也看到了。
此时一脸凝重点头。
司机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右瞄了一眼。
那冲天的烟雾一直盘旋着往上,又黑又浓,没什么鬼脸,但是看起来能上社会新闻。
暗道真是活久见,司机也没多纠结,就驱车往前开去。
这时,坐在驾驶座后面的阿直不管不顾,掀开衣服,就对着阿精的嘴给她传输人气。
陈福生本想做点什么,手却被静之拉了回来。
她暗暗朝他摇头,凑近耳边,小声对他说:
“这是他们的业障轮转,阿精救他一命,阿直再救回她,两不相欠,我们才能顺利送走阿精。”
“否则还有情债未了的话,阿精恐怕只能以这副姿态,和这具身体一起消亡了。”
陈福生诧异她修道修得挺好,同时眉眼又缓和下来,低声回她:
“我知道,只是阿直身体素质一般,我只是要叫他适可而止罢了,不然凭他现在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没下车就得被吸干。”
静之不置可否点点头,伸手穿过陈福生的背,拉住阿直的后领往上一提。
紧紧贴住的两张嘴瞬间分开。
阿直黑眼圈又重了不少,此时脸色晦暗,但好在年轻,以后养养还能补回来。
“行了。”静之指指恢复靓丽容貌的阿精,“可以坚持到中医馆的,你放心吧。”
仿佛知道她要被送走了,阿直眼眶迅速变得发烫。
眼尾红了小半圈,他紧抿嘴唇,手上轻了又轻,将阿精的脑袋拥入怀中。
看不得他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陈福生别过脸,把头转向静之这边,用气声说道:
“阿车必须挡着那只恶鬼过来捣乱,本不想让你插手的,看来这回又要你帮忙了。”
静之无所谓的抿了下唇,“反正都是积德的事,做了对我有好处。”
“再说了……”
她笑着跟陈福生咬耳朵,“阿车只能请到仙姑附身,我可以请到祖师爷哦,等会就让你试试。”
听到祖师爷三个字,陈福生眼皮莫名一跳。
他突然问:“只听阿车说过,你们祖师爷姓朱,请问本名是?”
静之一本正经的捂住嘴,仿佛怕泄露了机密:
“我家祖师爷,单名一个九字,全名朱九,他在世时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他二叔。”
陈福生闭了闭眼,一股无力感突然油然而生。
我上我自己的身,这叫什么事儿?
话说他的魂就在这儿,还能请到他自己上身吗?
这个疑问,在半个小时后得到了印证。
此时阿精躺在一张铺着黄符的长桌上,双眼紧闭。
阿直紧捏双手,一脸紧张的看着楼下打斗中的一人一鬼,不时扭脸过来问道:
“师姐,到底行不行啊?我看阿车好像打得有点吃力。”
静之结印跺脚,脚都跺麻了,面前穿着黄色道士服的陈福生依旧是那副无辜的狗狗眼。
“阿之……要不你换个神请呢?”
陈福生摸摸鼻子,心里有些发虚。
“没道理啊?”静之又猛跺一下脚,神没请来,高跟鞋的跟折了。
她身子一歪,陈福生连忙扶住她。
静之眉头紧锁,不解得直嘀咕:
“我以前百试百灵,祖师爷都是随叫随到的,怎么偏偏这回不行了?”
陈福生礼貌微笑。
他就在这里了,静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吧,这辈子他是断灵体。
实在没法子,静之只得脱了另外一只鞋,光着脚丫站立,闭眼集中精神。
准备请祖师爷的师爷,上陈福生的身。
楼下一阵玻璃碎裂响。
阿直惊呼恶鬼上了二楼,马上就到三楼楼顶了。
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响。
阿直松了口气,回首说恶鬼被阿车踹到楼底下去了。
他喋喋不休的嘴惹的静之一直分心,于是拧紧眉心,朝他啧了一声。
“时辰可快到了,你再吵吵,送不走魂就全赖你。”
阿直瞬间消音。
静之哼声闭眼。
默念咒语的同时,她咬破食指点上陈福生的眉心,神念尝试着和她祖师爷的师爷进行链接。
【呦~稀客啊……豆豆你松开我,我去去就来~】
点点金光从头顶上落下,嫣红拉长的眼尾,艳丽拖地的华丽长袍。
还有那标志性,藏于黑发中的一抹朱红。
陈福生摁住抽动的眼角,默默转身,假装不认识这个骚包的仙人。
静之感受到仙人降临,她睁开眼一看。
朱鹤明艳大气的长相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请到祖师爷的师爷。
可这神……明显跟他们道观里那座漆黑的牌位对不上号啊?
【神君,多年不见,怎么如此见外,连我面都不见了?】
陈福生又挪了下脚步,彻底用圆润的后脑勺对准朱鹤。
【呵,怎么说,我也是护了你们朱家上百年……】
话才说到这儿,一道紫雷冲天直下。
原本阿直觉得这个神仙逼格满满,觉得阿精这回有救了。
结果下一秒,朱鹤就被一道雷打得外焦里嫩,法衣一片焦黑。
静之憋着笑,心中暗忖道:
“对上了,就这焦黑焦黑的模样,那牌位准是他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