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别墅的儿童房里,彩色蜡笔散落一地,糖糖趴在地板上,鼻尖几乎要贴到画纸,正专注地给婴儿房设计图添最后一笔。画纸上,淡粉色的墙壁上画满了星星和月亮,双层婴儿床的栏杆上缠着蝴蝶结,衣柜上贴着她亲手剪的小兔子贴纸,右下角还用歪歪扭扭的拼音写着“给妹妹的房间”——自从知道厉母怀的是龙凤胎,糖糖就认定自己会有一个妹妹,每天都要花两三个小时画设计图,已经画满了整整一个速写本。
“小暖,你看!”糖糖举起刚画好的设计图,兴奋地凑到小暖身边,“我给妹妹设计了一个公主房,还有一个小秋千,等妹妹出生了,我们可以一起在房间里荡秋千!”
小暖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个拼图,听到糖糖的话,抬起头露出笑容,伸手轻轻摸了摸设计图上的小秋千,像是在表示赞同。他虽然还不太会说话,但总能准确地理解糖糖的意思,两个人就像心有灵犀的亲兄妹,每天形影不离。
苏晚端着水果盘走进来,看到满地的蜡笔和画纸,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糖糖,画完要把蜡笔收起来哦,不然会绊倒妹妹的。”
“知道啦,苏晚妈妈!”糖糖立刻放下画笔,开始收拾蜡笔,小暖也放下拼图,帮着一起把画纸叠整齐。苏晚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心里暖暖的——自从小暖来到家里,糖糖变得更有责任心了,而小暖也在糖糖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开朗。
晚上,厉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织了一半的粉色小毛衣,眼神却时不时飘向儿童房的方向。自从生下龙凤胎后,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肿瘤也在持续缩小,全家人都以为她已经彻底摆脱了过去的偏执,可只有厉母自己知道,一个隐藏在心底的念头,正在悄悄萌芽。
等所有人都睡熟后,厉母轻手轻脚地走进儿童房。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糖糖和小暖睡得正香,小暖的手还紧紧握着糖糖的衣角。厉母的目光落在糖糖的头发上——那是一头柔软的浅棕色长发,和她年轻时的发色一模一样。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小心翼翼地从糖糖的枕头上捡起几根掉落的头发,又轻轻捏住糖糖的手指,从指甲缝里刮下一点指甲碎屑,放进塑料袋里。做完这一切,她才蹑手蹑脚地退出儿童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的床头柜里,藏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放着几个透明的玻璃试管,试管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正是当年张启明留下的基因培养液。厉母打开盒子,拿出一个试管,将糖糖的头发和指甲碎屑放进去,轻轻摇晃了几下。
令人震惊的是,当头发和指甲碎屑接触到培养液时,液体竟然发出了淡淡的荧光,像星星一样在试管里闪烁。厉母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之前偷偷咨询过国外的基因专家,专家说,如果糖糖的基因与培养液产生荧光反应,就说明她的身体非常适合进行基因编辑,是最完美的“容器”。
这个念头,其实从她怀孕时就开始滋生了。虽然双胞胎的出生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但每当看到糖糖,她就会想起当年未完成的“续命计划”。尤其是得知自己的肿瘤虽然缩小,但并没有完全消失,随时可能复发时,她对“永生”的渴望,又一次战胜了理智。
“糖糖,别怪奶奶。”厉母抚摸着试管壁上的荧光,轻声说,“奶奶只是想多陪你们几年,想看着妹妹和弟弟长大,想看着你和小暖考上大学……只要再给奶奶一次机会,奶奶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接下来的几天,厉母开始更加频繁地收集糖糖的头发和指甲。有时候趁糖糖梳头时,偷偷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头发;有时候趁糖糖剪指甲时,借口帮她收拾指甲碎屑,悄悄藏起来。她的行为越来越隐蔽,却还是引起了苏晚的注意。
这天早上,苏晚在收拾厉母的卧室时,无意间发现了床头柜里的黑色盒子。打开盒子的瞬间,她吓得差点把盒子掉在地上——里面不仅有装着糖糖头发和指甲的试管,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基因编辑资料,上面详细记录着“如何提取基因样本”“如何进行胚胎编辑”等内容。
“妈……你怎么能这样?”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拿着盒子,冲进厉母的房间。厉母正在给双胞胎喂奶,看到苏晚手里的盒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奶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晚晚,你听我解释……”厉母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苏晚拦住。
“解释?你还要怎么解释?”苏晚把盒子放在床上,指着里面的试管和资料,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们,要好好过日子,要放下过去的执念,可你为什么还要收集糖糖的基因样本?你难道还想把她当成‘容器’吗?”
厉母的身体晃了晃,靠在床头,眼泪也掉了下来:“我没有……我只是怕我的肿瘤复发,我只是想多陪孩子们几年……我看到糖糖的基因和培养液产生荧光反应,就忍不住……”
“忍不住就要伤害糖糖吗?”苏晚打断她,声音里满是失望,“你知不知道,糖糖有多期待妹妹的出生,有多爱你这个奶奶?她每天画婴儿房设计图,都是为了让妹妹住得舒服一点,可你呢?你却在背后打她的主意!”
争吵声惊醒了隔壁的厉琛,他冲进房间,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明白了发生什么事。当他看到盒子里的试管和资料时,脸色变得铁青:“妈,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以为你已经改了,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糖糖是你的孙女,不是你的‘容器’,你怎么能一次次伤害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厉母哽咽着,双手捂着脸,“我只是太怕死了,我不想离开你们,不想离开孩子们……”
就在这时,儿童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糖糖和小暖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害怕。糖糖看到床上的盒子和苏晚脸上的眼泪,小声问:“苏晚妈妈,奶奶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吵架?”
苏晚蹲下身,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没事,糖糖,我们只是在讨论事情。你怎么醒了?”
“我听到声音,就和小暖过来看看。”糖糖走到厉母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奶奶,你别难过,是不是糖糖做错什么了?如果糖糖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厉母看着糖糖纯真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想起糖糖为她挡刀的场景,想起糖糖在法庭上读童话的样子,想起糖糖每天画婴儿房设计图时的认真……这些画面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糖糖,是奶奶错了。”厉母握住糖糖的手,声音里满是愧疚,“奶奶不该打你的主意,不该伤害你。你能原谅奶奶吗?”
糖糖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原谅你呀,奶奶。只要奶奶以后不再难过,不再做坏事,糖糖就一直爱你。”
厉琛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他走到厉母身边,轻声说:“妈,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就把这些东西都扔了,以后再也不要想基因编辑的事情。你的肿瘤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只要按时治疗,保持好心情,一定能控制住。我们一家人会一直陪着你,不需要什么‘永生’,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幸福。”
厉母点点头,擦干眼泪,拿起床上的黑色盒子,走到窗边,将里面的试管和资料全部扔了出去。看着那些东西消失在夜色中,她心里的执念终于彻底消散。
从那以后,厉母再也没有提过基因编辑的事情,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孩子们身上。她每天都会陪着糖糖画婴儿房设计图,帮小暖练习说话,给双胞胎喂奶、换尿布,成为了一个真正慈祥的奶奶。
糖糖的婴儿房设计图终于完成了,厉琛按照设计图,给即将到来的妹妹布置了一个漂亮的公主房。房间里的小秋千、小兔子贴纸、星星月亮壁画,都是按照糖糖的想法做的,看起来温馨又可爱。
“苏晚妈妈,你看!妹妹的房间好漂亮!”糖糖拉着苏晚的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兴奋地说,“等妹妹出生了,我要每天给她讲故事,陪她玩秋千!”
“好啊。”苏晚笑着说,“到时候,糖糖就是最棒的大姐姐了。”
小暖也跟着跑进来,指着房间里的小床,对着苏晚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像是在说“妹妹睡在这里”。
厉母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孩子开心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之前的偏执差点毁掉这个家,还好,她及时醒悟,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现在,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长生不老,而是和家人在一起,看着孩子们健康快乐地长大。
窗外的月光洒在房间里,照亮了糖糖画的设计图,也照亮了这个充满爱的家。厉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困难和挑战,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心中有爱,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而那个曾经让她痴迷的“永生”计划,也终将成为过去,被永远埋葬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