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警报声像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基地的寂静。苏暖猛地从床上坐起，手还没摸到床头的外套，房门就被猛地推开——厉墨琛站在门口，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军靴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作战服的袖口有一道撕开的口子。
“出事了，克隆工厂废墟底下，有大量生命信号在活动。”他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是Sugar系列，我们当年销毁的那批，全活了。”
“什么？”苏暖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Sugar系列是他们五年前研发的初代克隆体，因为基因序列存在缺陷，会不受控制地攻击人类，最后他们忍痛启动了销毁程序，将整整一万具克隆体深埋在克隆工厂的地底。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复活？
她抓过外套胡乱套在身上，跟着厉墨琛往指挥室跑。走廊里的应急灯泛着冷白的光，映着士兵们匆忙的身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指挥室的大屏幕上，红色的生命信号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克隆工厂地底的三维地图，像一片正在蔓延的血色蛛网。
“从凌晨两点开始，地底的生命信号突然激增，”技术员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声音发颤，“初步探测，深度在地下五十米，那里应该有个我们没发现的墓穴结构，所有克隆体都聚集在里面。”
“墓穴……”苏暖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废墟外看到的那个畸形克隆体，还有它那双浑浊的眼睛——原来那不是漏网之鱼，是地底墓穴里爬出来的“哨兵”。
厉墨琛一把抓过桌上的战术头盔，扣在头上：“通知作战部队，五分钟后集合，目标地心克隆墓穴。苏暖，你留在基地，这里太危险。”
“不行！”苏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坚定，“Sugar系列的基因序列是我和你一起设计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它们的弱点。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糖糖还在基地，我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提到糖糖，厉墨琛的眼神软了一瞬。糖糖是他们三年前收养的孩子，患有先天性失语症，却有着惊人的音乐天赋，尤其擅长唱他们当年为Sugar系列设计的“安抚曲”——那是一段嵌入克隆体基因里的声波代码，原本是为了稳定它们的情绪，后来因为缺陷严重，成了无用的设计。
“好，你跟我一起去，但必须待在安全区，不许擅自行动。”厉墨琛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抬手帮苏暖调整好头盔的卡扣，指腹轻轻蹭过她的脸颊，“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苏暖用力点头，眼眶却有些发热。她知道，这次去地心克隆墓穴，九死一生。
五分钟后，作战部队在基地门口集结完毕。装甲车的引擎轰鸣声在夜色里格外刺耳，苏暖坐在厉墨琛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银色的录音笔——里面录着糖糖昨天刚唱的“安抚曲”，她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装甲车很快抵达克隆工厂废墟。和昨天不同，今天的废墟周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地面时不时会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滚。厉墨琛率先跳下车，指挥士兵在废墟周围建立防线，然后带着苏暖和一支精英小队，朝着探测到的墓穴入口走去。
入口藏在废墟中央的一个塌陷处，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张巨大的嘴，不断有冷风吹出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腐朽的气息。技术员打开强光手电，光柱照进洞里，能看到一条陡峭的阶梯，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所有人注意，保持警惕，克隆体可能随时出现。”厉墨琛压低声音，率先踏上阶梯。苏暖跟在他身后，心脏跳得飞快，手电的光柱在墙壁上晃动，能看到墙壁上有很多细小的孔洞，像是人工开凿的。
走了大概十分钟，阶梯终于到了底。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又被人工改造过——墙壁上安装着早已生锈的管道，地面上铺着破碎的金属板，远处隐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打开便携式探测仪，屏幕上的红色信号点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整个空间，“它们……它们都在前面。”
厉墨琛示意大家关掉手电，只留下几盏应急灯。借着微弱的灯光，苏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远处的平台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万具克隆体，它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实验服，皮肤苍白，眼睛紧闭，像是沉睡的玩偶。可仔细看，能发现它们的胸口在微微起伏，显然是活的。
“怎么会这样……”苏暖的声音发颤。她记得当年销毁程序启动时，所有克隆体都已经停止了生命活动，怎么会在五年后突然复活？而且看它们的状态，像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保持着统一的呼吸节奏。
就在这时，远处的平台突然亮起一盏红灯。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机械声响起，克隆体们的眼睛同时睁开——那是一双双浑浊的灰色眼睛，没有任何神采，却透着冰冷的杀意。
“不好！它们醒了！”厉墨琛立刻举起枪，大喊道，“准备战斗！”
克隆体们像被按下了启动键，整齐地从平台上跳下来，朝着苏暖他们冲过来。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速，手指弯曲成爪状，指甲泛着寒光。士兵们立刻开火，子弹打在克隆体身上，却只能留下一个小小的血洞，根本无法阻止它们前进的脚步。
“不行，普通子弹对它们没用！”苏暖急得大喊。Sugar系列的克隆体基因里强化了皮肤的韧性，普通武器根本伤不了它们的要害。
厉墨琛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拉着苏暖往后退，同时指挥士兵组成防线：“用穿甲弹，瞄准它们的头部！”
穿甲弹果然有效，几发子弹下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克隆体应声倒地。可克隆体的数量太多了，一万具克隆体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很快就突破了士兵的防线，有几个士兵不小心被克隆体抓伤，手臂上立刻出现了红肿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弹药有限，根本撑不了多久。”苏暖看着越来越近的克隆体，脑子飞速运转。突然，她想起了手里的录音笔——糖糖的歌声，那段嵌入克隆体基因里的声波代码。
“厉墨琛，让大家停火！”苏暖突然大喊，“我有办法！”
厉墨琛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苏暖想做什么，但还是立刻下令停火。克隆体们失去了攻击目标，停下了脚步，整齐地站在原地，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暖他们，像是在等待指令。
苏暖深吸一口气，打开录音笔。糖糖的歌声从录音笔里传出来，清澈又稚嫩，没有任何歌词，只是一段简单的旋律，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奇迹发生了。当歌声响起的瞬间，克隆体们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它们像是被歌声唤醒了某种记忆，不再有之前的攻击性。
“有用！”厉墨琛的眼睛亮了起来，“继续播放，不要停！”
苏暖紧紧握着录音笔，看着克隆体们的变化。随着歌声的继续，克隆体们的身体开始出现更明显的反应——皮肤慢慢变得透明，血管里的血液像是在沸腾，然后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
“这是……自毁程序？”苏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当年设计“安抚曲”时，只是为了稳定克隆体的情绪，并没有加入自毁程序。难道是有人在复活克隆体的时候，修改了它们的基因序列，把“安抚曲”变成了触发自毁的开关？
不等她想明白，克隆体们的身体开始纷纷爆炸，细小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为一滩黑色的液体，消失在地面的缝隙里。不到十分钟，一万具克隆体就全部自毁，整个地下空间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糖糖的歌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成功了……”士兵们欢呼起来，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苏暖也松了一口气，刚想关掉录音笔，却突然听到身边的厉墨琛发出一声闷哼。她转头看去，只见厉墨琛捂着脑袋，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墨琛！你怎么了？”苏暖立刻扶住他，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厉墨琛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抓着苏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他的额头越来越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嘴角甚至开始流出少量的血丝。
“快！把他抬到医疗车上！”苏暖对着士兵们大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不知道厉墨琛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厉墨琛脑内的记忆芯片！当年记忆银行劫案后，医生为了帮助他恢复记忆，在他的脑内植入了一枚辅助记忆芯片。难道说，糖糖的歌声不仅触发了克隆体的自毁程序，也影响到了厉墨琛脑内的芯片？
“不要……关掉……歌声……”厉墨琛突然抓住苏暖的手，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克隆体……可能还有……残留……”
“可是你怎么办？”苏暖的眼泪掉在厉墨琛的手背上，“我不能看着你受苦！”
“相信我……”厉墨琛的眼神坚定，“我没事……先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苏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关掉录音笔。她看着士兵们把厉墨琛抬上医疗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祈祷着他能平安无事。
医疗车很快驶回基地。医生立刻对厉墨琛进行检查，当看到脑部扫描结果时，医生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苏小姐，”医生摘下口罩，语气沉重，“厉先生脑内的记忆芯片……已经被声波摧毁了。而且芯片的碎片损伤了周围的脑组织，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他会不会失去已经恢复的记忆，甚至……影响到正常的认知功能。”
“什么？”苏暖感觉天旋地转，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歌声会影响到芯片？”
“目前还不清楚，”医生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枚芯片和克隆体的基因序列之间，存在某种未知的联系。可能是有人在设计芯片的时候，故意加入了和克隆体相同的声波感应装置。”
有人故意设计的？苏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从记忆银行劫案，到克隆体复活，再到现在厉墨琛脑内芯片被摧毁，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而那个幕后黑手，显然对他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连厉墨琛脑内的芯片都知道。
她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厉墨琛。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还在忍受痛苦。苏暖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轻轻抚摸着玻璃窗，在心里默默说：“墨琛，你一定要醒过来，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而此刻，在基地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厉墨琛，苏暖，游戏还没结束。”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只留下监控屏幕上，苏暖守在病房门口的身影，还有那支还在播放着糖糖歌声的录音笔，在寂静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