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练摊带来的疲惫深入骨髓,邹波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廉价旅馆。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抗议,内腑的隐痛在剧烈消耗后变得格外清晰,精神更是萎靡不振,头痛欲裂。然而,当他摸到口袋里那薄薄的八十五块钱时,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念头占据了上风——这点钱,必须用在刀刃上!用在可能带来更大回报的地方!废品回收站,成了他眼中最后的希望之地。
第二天下午,顶着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和身体的沉重感,邹波根据手机搜索和一路打听,辗转来到了位于城市最边缘、靠近一条浑浊河流的大型废品集中处理站——“老王家废品回收”。
还未走近,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铁锈味、腐烂纸张的酸味、陈旧塑料的异味、机油污垢的腻味以及某种生活垃圾发酵的恶臭气息,就霸道地钻入鼻孔,比药材仓库的气味更具侵略性。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敞开着,门口停着几辆满载各种废品的三轮车和卡车。院内景象堪称“废品的海洋”:堆积如山的废旧纸板和报纸,形成一座座黄色、褐色、灰色的山丘;五颜六色、被压扁的各种塑料瓶、桶、盆堆积成连绵的“塑料山脉”;扭曲变形的废铁、锈蚀的自行车架、破旧家电外壳(洗衣机、冰箱、电视机)如同战后的钢铁坟场,杂乱地堆砌在一起;还有各种破旧家具、轮胎、电缆皮等等,填满了每一寸空隙。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粉尘和无处不在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尘埃。
一个穿着看不出底色、沾满油污和铁锈的蓝色工装围裙,趿拉着破旧胶鞋,脸上布满皱纹和灰黑污迹的老头,正叼着烟卷,在一个巨大的磅秤旁跟一个卖废品的人讨价还价。这就是老板老王,嗓门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老板,随便看看,收点东西。”邹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王瞥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圈,挥了挥手,意思很明显:自己看,别碍事。
邹波深吸一口气(混杂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强打起精神,走进了这片钢铁与废弃物的丛林。他不再仅仅用眼睛看,而是悄然将空间赋予的【微弱热能感知】和刚刚在夜市极限淬炼过的【能量感知微操】同时运用起来,精神力如同无形的雷达,谨慎地扫描着这片看似无用的“垃圾场”。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牵扯着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 **电磁的微弱呼唤(稀土主板):** 在一堆混杂着破旧电话机、Vcd机和各种电子垃圾的角落,邹波的脚步微微一顿。在众多沉寂、冰冷或散发着微弱余温(阳光照射)的物件中,一块被踩得变形、沾满污垢的废旧手机主板,散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热能,而是带着一种极其细微的、规律的电磁震颤感!如同坏掉的钟表齿轮,还在不甘地发出最后的咔哒声。空间核心似乎对这丝波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好奇”。邹波蹲下身(背部肌肉的酸痛让他咧了咧嘴),小心翼翼地扒开覆盖在上面的塑料壳和电线,捡起那块主板。主板上的元件大多损坏,但在某个区域,几颗米粒大小的灰黑色贴片元件附近,那丝微弱的电磁波动最为清晰。“这是…某种含稀土元素的电子元件?”邹波回忆着零星的科普知识,心中微动。他不动声色地将主板拿在手里。
* **刺骨的寒意(氟利昂残留):** 继续深入,在一堆报废的冰箱、空调压缩机旁,邹波正准备绕开,一股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温度(下午阳光正烈),而是源自空间感知!他的精神力触角在扫过一个锈迹斑斑、被压扁的冰箱压缩机残骸时,接触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冰冷纯粹”的能量残留!那感觉,就像在炎炎夏日突然触碰到了绝对零度的冰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寒冰法则”痕迹!虽然极其微弱,且正在快速消散,但这股寒意是如此独特,瞬间就被空间核心捕捉并标记。“氟利昂?制冷剂残留?”邹波立刻明白了。他强忍着那股刺骨的寒意对感知的冲击(这让他本就疲惫的精神更加难受),仔细检查那个压缩机,确认其管道有断裂的痕迹,残留物就在里面。
* **深埋的心跳(意外的共鸣):** 就在邹波拿着主板和记下压缩机位置,准备去找老王谈价时,他下意识地朝着废品站最深处、堆积着大量大型工业废铁的区域扫了一眼。那里堆放着锈蚀的机床部件、巨大的齿轮、断裂的管道、以及一些被拆解得面目全非的大型设备外壳。就在他的目光(和精神感知)掠过一堆覆盖着厚厚铁锈和油污的废铁时,空间核心猛地一震!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古老沉重韵律的“共鸣感”,如同沉睡巨人的心跳,透过层层锈蚀的钢铁,传递了过来!那感觉,就像在无尽的噪音中,突然听到了一个与自己心跳同频的搏动!邹波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他停下脚步,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堆废铁的中心——那里似乎掩埋着一台体积不小的、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机械,依稀能辨认出巨大的飞轮、粗壮的缸体和复杂的管道结构,像是一台…老式的柴油发电机?或者某种大型内燃机的残骸?那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正是从它锈死的铁壳深处传来!
邹波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狂喜,不动声色地走到那堆废铁前,假装随意地翻看。他拿起一块锈片,精神力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共鸣的源头。越是靠近,那种沉重、稳定、带着某种燃烧和机械运转韵律的“心跳”感就越发清晰!空间核心甚至传递出一种微弱的“渴望”情绪!
“老板!”邹波拿着那块废旧主板和指向压缩机、大型废铁堆的方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这几样,怎么收?”
老王叼着烟,慢悠悠走过来,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主板:“破板子,五毛。”
又看了看压缩机残骸:“废铁价,论斤称,一块二一斤。”
最后看向那堆大型废铁,特别是邹波指着的那个被掩埋的“大块头”,吐了口痰:“那堆啊,都是按吨收的废钢,现在行情不好,一千八一吨。你要单买那个破机器?死沉!当废铁卖,估摸着得有两三百斤,算你…一百五拿走!不过你自己想办法弄出来,我可不管搬。”
主板五毛,压缩机估计也就几块钱。而那个引起空间共鸣的“大块头”,一百五十块!这几乎是他夜市辛苦一夜加上今天所有“收入”的大半!
邹波摸了摸口袋里那叠薄薄的钞票,感受着空间核心持续传来的、微弱却清晰的“渴望”共鸣。他看着那锈迹斑斑、深埋在废铁堆里的巨大残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行!主板和压缩机我要了。那个大铁疙瘩…”他指了指引起共鸣的锈蚀机械,“一百五,我要了!麻烦老板找根撬棍,我试试能不能弄出来。” 他需要确认,这共鸣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这可能是他绝境中,最大的一次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