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最高层的储藏室,仿佛成了这个世界最后一个被遗忘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旧书本的气味,仅有几缕光线从门缝和高处一个积满污垢的小小通风窗透进来,在漂浮的尘埃中划出朦胧的光柱。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她手握一把园艺铲,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深蓝色的校服裙摆下是结实的双腿,扎成侧马尾的栗色长发随着她侧耳倾听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透过门缝死死盯着外面昏暗的走廊,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这是正是原着中的铲子战神,未来的丧尸女王惠飞须泽胡桃,她正在负责警戒。
靠近走廊缝隙的地板上,跪坐着一个气质温婉的少女。她将柔顺的紫色长发别在耳后,白皙的双手紧紧交握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时不时焦虑地咬住下唇。
尽管努力维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这正是学园生活部部长若狭悠里,大姐姐般的性格让她虽然害怕,但依然关心着所有人的状态。“大家都还好吗?”
紫发少女身边蹲着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她扶了扶黑框眼镜,透过门缝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表情严肃认真。
她手中紧握着一根用拖把杆和美工刀改造成的简易长矛,虽然简陋,但握持的姿势相当标准。这是原着中团队内的策略担当直树美纪,她在分析形势。
“并不好,说实话。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的行为有什么意义。外面那三个明显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更何况具林姐所说,这样人的还有很多。”虽然美纪这么说,但依然握紧了手中的简易武器。
而美纪口中的林姐,正在房间中央,一个与周围女高中生格格不入的年轻女性懒散地靠在一个储物柜上。
她约莫二十多岁,穿着沾了些许尘土的黑色夹克和牛仔裤,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她漫不经心地洗着一副扑克牌,纸牌在她指间翻飞,发出规律的“沙沙”声。她偶尔抬眼扫视一圈紧张的女学生们。
她也是玩家,只不过是一名“失船者”,而所谓失船者就是指因为各种原因失去自己船只的玩家。在《起凡大船海》中,玩家的船很重要的存在,不存在丢失或被击沉有个按键能你一键找回或重建。
而她失去船只的原因,是因为在上次黑夜航行的限时活动中,受黑暗影响又在自己的大副蛇喰梦子挑衅下和她赌博输了自己的船,之后便在几天前被丢在这个岛上。
失船者最后有几种后果,死亡自不必多说,首先就是用你能想到的任何办法去重新获得一艘船的所有权,获新成为船长,获新发展船长。
还有便是登上一座岛,彻底放弃游戏的身份,成为岛民,在岛上生活,不用担心追赶的黑雾,但同时你也成了其它玩家眼中的资源。
再有就是半放弃玩家身份成为其它玩家的船员,当然不放弃也行,但即使放弃身份都很少愿意有人接收失船者。更别说,不放弃身份,几乎不会有人愿意让一个技能未知,有不小概率图谋不轨的玩家上船。
之所以说几乎不会有,就是因为论坛上确实有一个愿意按受不放弃身份的失船者玩家的联盟。她刚上岛就给联盟发了求助帖,可惜联盟还没来,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艘骨船一看就知道船长和船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放心吧,虽然我的战斗力在玩家里面不算高。但保护你们几个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应该吧…”林墨其实也有些不自信,外面那三个一看就战斗力很高。如果对方船长在,自己凭借自己的技能,还能赌一把。但根据自己的早上看到,下来的大概率都是船员。
而在众人都为外面的不速之客,提心吊胆时,房间角落传来一阵轻柔的哼歌声。一个身材娇小的棕发少女正跪坐在地,小心翼翼地为一只棕白相间的柴犬系上红色领巾。她有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好啦,太郎丸今天特别帅气哦!”她轻轻抚摸着柴犬的脑袋,然后从身旁拿起一个破旧的泰迪熊,开始为它整理蝴蝶结,“小太郎也说很合适呢。”
这是丈枪由纪,原着中团队里大家的心灵支柱。因为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产生了认知障碍。她不知道丧尸危机已经爆发,不知道几个月前她们就连同巡之丘市?被一起传送到了这里,更不知道那艘恐怖船只的到来。
在她天真烂漫的认知里,这不过是又一个美好的校园午后,大家聚在一起享受宁静时光。
看着由纪纯真的笑容,胡桃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些许;美纪推眼镜的手不再那么用力;就连一直焦虑的悠里,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怜爱的微笑。
紧张的气氛因由纪的存在而微妙地缓和下来,仿佛她纯净的世界观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隔绝了外界的恐惧。柴犬太郎丸乖巧地蹭了蹭由纪的手,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无论场景如何温馨,该来的还是要来。
“砰——哗啦!!”
一声剧烈的撞击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猛然撕裂了储藏室内压抑的寂静。通风窗口那积满污垢的网格连同残破的窗框和些许墙壁,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整个撞开,木屑与玻璃渣等如同爆炸般四溅开来。
一道矫健而高挑的暗影随着这股冲势滚入室内,动作流畅地卸去力道,稳住了身形。暗影能量构成的羽翼在她身后缓缓收拢,化作点点幽光消散。
正是布吉拉。
她站起身的第一时间,并非查看环境或警戒,而是立刻低头,粗大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探进自己胸甲的缝隙深处,一阵摸索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因为刚才剧烈撞击而滑落到更深处、几乎完全陷入柔软沟壑的四腿眼虫给捞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重新摆正,让那诡异的眼球能透过甲胄缝隙清晰地看向外界。做完这一切,她才通过刚刚被傅坤泽开启的双向通讯通道,在意念中慌忙且带着歉意地汇报:
[主上恕罪,属下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惊扰了您的视线。]
傅坤泽自然并没有在意,布吉拉的失误。而是和布吉拉一起审视起屋内的几人。
布吉拉目光掠过紧握园艺铲,如临大敌的胡桃,掠过脸色煞白强作镇定的悠里和美纪,在角落里依然哼着歌,仿佛置身事外的由纪和那只警惕地竖起毛发的柴犬太郎丸身上停顿了半秒,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唯一站姿放松,甚至还在漫不经心洗着扑克牌的林墨身上。
“你们几人从现在开始就是主上的俘虏了,以后负责种地。”说出这些话,布吉拉是有些高兴的。
傅坤泽刚刚和她说了,如果能找到活人。去戒指空间里种地,那么以后既使不参与劳作,也会给女武神们定期一些好酒。
但林墨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可不认为。那艘骨船是什么好去处,也不认为布吉拉所说的是真的,更何况就算真是“种地”,那种船上的种地又能好到哪去?
林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但脸上依旧强行维持着那副风轻云淡的“高手”模样。她甚至刻意放缓了洗牌的速度,让纸牌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试图营造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假象。
“这位美丽的女士,”她开口,声音刻意放得平稳,目光迎向布吉拉,“给我一个面子如何?联系一下你们船长。我也是一个玩家,只是在对抗强敌的过程中意外成了失船者。”她特意强调了“对抗强敌”,试图暗示自己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们,等我的盟友来了,必有重谢。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她抛出了这个半真半假的筹码,眼神紧紧锁定布吉拉,观察着她的反应。“否则,”她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张声势,“我就不客气了……”
布吉拉听着林墨的话,汇报给了主上,虽后就收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指示。
老实说其实已经不差这几个人,大规模登岛后,从其它各处都找到一些幸存者,这些幸存者直接被送里了戒指空间,没让他们登船,一是他需要精神正常的人劳作当苦力,二是也没打算让他们成为船员。
另一边布吉拉,虽然觉得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有多强。但军团长布伦希尔德反复强调的“游戏内什么希奇怪古怪的人和技能都用,不要轻敌”的训诫在脑海中响起。她将林墨的表演当成了高手特有的内敛与自信。
“来打一场吧!”只可惜林墨的表演确实骗过布吉拉,但去导向错误的结果。对于高手,女武神们显然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她眼中战意勃发,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阴影战斧已然握在手中,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气势。她故意没有提胜负的赌注,随然主上这种让她看着办,但她并打算真的做主,只想趁机打上一架。
就在这时,又是两道破风声响起。之前与布吉拉同队的另外两名女武神,如同鬼魅般从被撞破的通风窗口轻盈跃入。她们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显然刚刚清理完附近的丧尸。
“还没好吗?布吉拉,我们都把那些烂泥清干净了。”其中一位女武神甩了甩武器上并不存在的污渍,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布吉拉头也不回,注意力依旧牢牢锁在林墨身上,解释道:“主上允许了,我和她打上一架。”
“打架?”另一位女武神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和布吉拉同款的兴奋表情,她打量了一下紧张对峙的场面,尤其是看到林墨那副“气定神闲”洗牌的样子,更加来了兴趣,“这哪能拉开架势,走下去下面操场。”她指了指窗外,显然觉得这狭小的储藏室根本施展不开。
第三位,也就是之前制止布吉拉抱怨的领队女武神,则微微蹙眉,确认道:“主上允许了?那好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但并没有反对。对于女武神而言,战斗是常态,主上既然允许,那便无妨,三名女武神的气氛依然可以说是轻松。
储藏室内,另一方人员的气氛因另外两名女武神的到来而更加凝滞。
惠飞须泽胡桃握紧园艺铲的手臂肌肉绷得像石头,身体微微下沉,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猛兽,目光警惕地在三名女武神之间逡巡。她牙关紧咬,从喉咙里挤出低语:“三个,麻烦了”
若狭悠里脸色煞白,交握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她看着布吉拉那柄令人胆寒的战斧,又望向林墨看似镇定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忧虑和一丝渺茫的希望,无声地祈求着平安。
直树美纪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墨,敏锐地捕捉到她后背衣物似乎被冷汗洇湿了一小块。她心头一沉内心快速分析:“林姐可能是在硬撑,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按照林姐的说法,落在一些极端玩家手上的结果,往往是生不如死的,真到了那时候……
丈枪由纪似乎完全没感受到陡然升级的危机,只是被接二连三的破窗声惊得缩了缩脖子,更紧地抱住了太郎丸和小太郎。
但看到又多了两位穿着闪亮盔甲的大姐姐,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反而泛起好奇的光彩,小声对着柴犬耳朵呢喃:“太郎丸,看呀,又来了两位骑士姐姐,是来找我们玩的吗?”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墨,此刻内心早已是天翻地覆。又来了两个。光是一个布吉拉就让她心里发怵,现在变成三个?去操场打?她这点本事在开阔地带跟这三个煞星动手,跟直接送死有什么区别?
一丝冷汗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她额角滑落,手中那副一直把玩的扑克牌,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连贯停顿。然而,戏台已经搭好,观众也已就位,此刻认怂只会瞬间崩盘。
她强行咽下喉间的干涩,脸上努力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淡笑,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拼命搜寻着任何可能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