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投放得并不是精炼硫磺炸弹，而是核弹。”
“如果我预估得没错，家族现在应该切断了和本部的联系。”
迪里雅斯特号的驾驶舱内，湿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源稚生的话音刚落，“核弹” 两个字像两颗炸雷，在狭小的空间里轰然炸开，让三人振聋发聩。
恺撒猛地攥紧拳头，原本就紧绷的脸此刻更是布满寒霜，他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暴怒：“你们日本人都是疯子！居然用核弹？！”
说着，凯撒伸手就要去抓旁边的救生绳，那是用来固定深潜器内部设备的坚韧绳索，此刻在他眼里，却是束缚 “疯子” 的最佳工具。
可他的手刚碰到绳索，就被两只手同时按住。
楚子航站在左侧，金色的瞳孔里带着冷静的劝阻：“恺撒，先听他说完。”
路明非急急忙忙地补充：“对啊，凯撒！源君要是想害我们，根本没必要跟我们一起下潜，还把真相说出来！他肯定是自己人！”
恺撒用力甩了甩胳膊，想挣脱两人的束缚，却被楚子航牢牢按住。
“自己人？”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源稚生，“他要是自己人，会等到氧气只剩 20 多分钟，我们被困在 8000 多米深海才说？路明非你别天真了，这群日本人精得很，他们的算盘打得比谁都响！”
路明非被怼得哑口无言，却还是没松开手，只是眼巴巴地看向源稚生，希望他能给出更合理的解释。
这时，楚子航缓缓开口，目光落在源稚生身上：“蛇岐八家派你这个少主亲自下潜，不可能没给你留后路。既然你愿意把核弹的真相说出来，就说明你不想让我们死在这里。生路，在哪里？”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只是转身走向驾驶舱后方的器材室。
他推开半掩的门，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一块不起眼的金属板 “咔嗒” 一声弹开，露出里面隐藏的小型逃生舱。舱体呈银灰色，大概只有四个行李箱大小，表面印着蛇岐八家的家徽，舱门里面有一个红色的发射按钮。
“这是家族给我准备的逃生舱，只能供一个人使用。” 他指着逃生舱顶部的挂钩，“它和吊着迪里雅斯特号的揽绳是相连的，只要按动发射按钮，须弥座上的人就会收到信号，回收揽绳把逃生舱拉上去。”
“日本分部这是铁了心要和学院本部决裂？” 楚子航皱起眉头，他很清楚，动用核弹且切断通讯，意味着蛇岐八家彻底撕毁了和学院的合作协议，接下来等待双方的，很可能是全面冲突。
源稚生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被岩浆染成红色的海水，声音低沉：“你们可以这么理解，这是家族的决定。但我答应过陌君，要带你们三个活着回去，这是我的承诺，必须兑现。”
“陌深？” 路明非立刻抓住关键词，脸色瞬间紧张起来，“那陌深现在怎么样了？须弥座上都是蛇岐八家的人，他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我让樱和乌鸦提前给陌君准备了逃生载具。” 源稚生回头，语气里多了一丝笃定，“陌君的身手你们很清楚，以他的能力，此刻应该已经逃离须弥座，在安全的地方了。”
听到这里，恺撒终于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却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备。
他甩开楚子航和路明非的手，走到源稚生面前，眼神锐利如刀：“既然你早就有计划，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非要等到现在，我们连退路都快没了才说？”
源稚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七星香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却没有点燃，驾驶舱内氧气稀薄，抽烟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看着烟头上的火漆印，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因为我既是你们的朋友，也是蛇岐八家的一份子。一边是需要守护的承诺，一边是生我养我的家族。”
他走到舷窗前，透过厚厚的抗压玻璃，看向深海中那座古老的龙族古城。
黑色的巨塔在岩浆红光中巍峨矗立，倒塌的建筑废墟上，金属锁链悬挂的黑风铃在海流中无声摆动，透着一股跨越千万年的苍凉。
“你们知道吗？这座神葬所里埋葬的，是蛇岐八家从诞生起就存在的梦魇。” 源稚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凯撒三人：“我身为源家家主，就算不想承担振兴家族的责任，也得为家族做些什么。”
恺撒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沉稳得像 “象龟” 的男人，此刻眼底却藏着难以掩饰的挣扎，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想让我们跟你一起冒险，可以。但你得拿出诚意，把所有情报都共享出来，别再藏着掖着。”
源稚生点点头，将烟塞回烟盒，走到控制台前，调出隐藏的地图，那是蛇岐八家祖传的神葬所结构图，上面用红色标记出了地裂的走向，还有几个闪烁的光点。
“我们不需要寻找列宁号和胚胎。” 他指着地图上最深处的红点，“列宁号早在几十年前就沉入了地裂底部，而胚胎被人为动过手脚，它没有苏醒的可能，这么多年来，只是在无意识地供养神葬所里的尸守。”
“尸守？” 路明非的脸色瞬间变白，他想起之前在古籍里看到的记载，尸守是被龙血异化的死者，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最喜欢的就是吞噬活人的血肉。
“对，神葬所下方有不少蛇形尸守。” 源稚生的语气严肃起来，“它们靠胚胎的能量存活，一旦感知到活人的气息，就会疯狂攻击。我们的任务不是找到胚胎，而是把核弹投到地裂最深处，彻底摧毁神葬所和尸守。”
“投放完成后，核弹不会立刻爆炸，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逃离足够远的距离，否则会被核弹的冲击波波及。”
恺撒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又看了看氧气表，眉头再次皱起：“可逃生舱只能坐一个人，我们四个人，怎么逃？”
“齐柏林装具是特制的深海潜水装备，能承受 8000 米深海的压力，还配备了小型推进器。”
源稚生解释道，“逃生舱的空间有限，只能带一个人，但我们可以将装具和逃生舱固定在一起，靠着揽绳的拉力和装具的推进器，一起被返回须弥座。虽然风险很大，可能会被海水压力压碎装具，也可能被尸守攻击，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真是疯狂的计划。” 恺撒揉了揉太阳穴，光是想象自己被固定在逃生舱外，在漆黑的深海里被拉扯着上升，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他看着眼前的源稚生，又看了看楚子航和路明非，心中的退缩渐渐被坚定取代，他是这次任务的组长，绝不能让任务失败，更不能丢下同伴。
“那你呢？源君。” 恺撒突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投放核弹？投放完之后，你怎么逃？”
源稚生的眼神平静下来，带着一丝决绝：“我会在你们进入逃生舱，揽绳开始回收后，手动操控迪里雅斯特号，把核弹投到地裂深处。投放完成后，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运气了。”
“真是一个英雄的决定。” 恺撒感慨道，语气里多了几分敬佩。
“不过，我可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逞英雄。” 恺撒话锋一转，走到源稚生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源稚生最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什么意思？” 源稚生疑惑地看着他。
“意思就是，我决定跟你一起执行完这次任务。” 恺撒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我是组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送死？等投放完核弹，我们一起逃出去。”
源稚生愣住了，他没想到恺撒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楚子航也走上前，语气坚定：“我也留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也咬了咬牙：“那我也留下！虽然我有点怕，但我不想当逃兵！”
源稚生看着眼前的三人，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跟你们这群神经病待久了，我果然也变得不正常了。”
驾驶舱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之前的猜忌和紧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死与共的默契。
恺撒走到控制台前，调出深潜器的操控界面：“既然决定了，就别浪费时间了。源君，告诉我投放核弹的最佳位置。楚子航，你负责检查齐柏林装具的状态，确保没有故障。路明非，你去器材室把备用氧气罐搬过来，我们可能需要额外的氧气。”
“好！” 三人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