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孟海马下意识回礼:老...老李,你好!随即反应过来,老李,你这是做什么?
出手的正是老李(朱慕)。他憨厚一笑:自然是阻止孟兄弟做错事。
孟海马看看朱慕,又看看大一行:你们认识?
萍水相逢罢了。但孟兄弟这般行事,我看不过眼。
朱慕露出招牌式的憨厚笑容——这是他苦练多时的伪装,此刻果然奏效:大一行面露感激,孟海马也略显尴尬。
孟海马原本五分真心五分酒劲,此刻酒醒大半却骑虎难下。见朱慕眼中流露的失望,他心中惭愧,却仍沉着脸道:老李,我待你不薄。你真要帮他们?他指向跟着朱慕冲进来的张黑子。
朱慕憨笑道:我帮理不帮亲。你做错了,我就要管,这才是真兄弟。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孟海马恼羞成怒。
“错了就要认!”朱慕沉声道。
孟海马面色阴沉,咬牙道:老李,你真以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所有人?
朱慕目光坚定:胜负未可知,但大义当前,不容退缩!
好一个大义凛然。
大在面纱后露出赞许的目光。
...但大义当前,不容退缩!
听到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孟海马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却更觉骑虎难下。
他迟疑片刻,缓缓举起钢刀,在马上居高临下指着朱慕:老李,别逼我出手。
孟兄弟,该问问你的良心,是悬崖勒马,还是执迷不悟?
朱慕继续劝诫。
孟海马面颊发烫,不知是酒劲还是羞愧,手中钢刀重若千钧,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今日之事,确实令他颜面尽失。
方才张黑子那声呼喊更让他意识到,这位大身份非同寻常。若今日放走他们...
孟海马眼神渐渐冰冷。
为了孟家庄,为了家族安危...只能...
朱慕虽低着头,余光却将孟海马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见他目光转冷,已知其抉择。
孟海马突然策马冲向朱慕。
他见识过老李的神力,自知不敌,但厮杀不止靠力气,还有技巧与经验,更何况有战马相助。
他对自己的武艺颇有信心。
眼中杀意已现!
当心!大忍不住惊呼。
朱慕转头朝大淡然一笑,随即精准抓住孟海马的刀背,这份眼力令张黑子叹服。
孟海马大惊失色!
他意识到判断失误。
这老李不仅力大无穷,反应更是迅捷,武艺亦是非凡!
朱慕五指如铁钳般扣住钢刀,猛然发力。
咔嚓!
精钢锻造的马刀竟被生生折断。
孟海马倒吸一口凉气,这力量简直骇人听闻!
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生物身上转瞬即逝的骇人气息,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朱慕扔掉手中断刀,露出惯常的憨厚笑容:孟兄弟,收手吧,现在回头还不晚。
孟海马盯着断刃,又望向眼前佝偻着背的魁梧汉子,神色挣扎。
打不过。
逃又怕遭报复。
罢了!就像老李说的,不能再错下去,要杀要剐随他们!
他深深望了大 一眼,眼中闪过懊悔与眷恋......
老李,看你的面子。孟海马调转马头,我们走!
孟家庄的人马顷刻散尽。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小丫鬟啐道,回去定要禀告老爷,端了这贼窝!
大 款步上前:李...李大叔,多谢相救。
姑娘客气。朱慕虚扶道。
大个子,小丫鬟凑过来,小和尚呢?该不会还在贼庄里吧?
在的。朱慕憨笑着回头招呼。
小和尚与老道士并肩走出。
见到清秀的小和尚,小丫鬟顿时笑靥如花,早将方才险境抛诸脑后:小和尚!
小和尚耳根泛红,强装镇定地点头:
噗嗤——
老道士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小和尚无奈撇嘴——这师父实在太不正经!
老道士立刻板起脸,对奔来的小丫鬟行礼:柳儿姑娘安好。
道长好呀。
咳,贫道这徒弟就交给姑娘了。说罢背手踱向朱慕,深藏功与名。
柳儿眨着眼凑近:小和尚,刚才我以为要见不着你了。
阿弥陀佛,聚散无常,姑娘何必挂怀。
小丫鬟气得跺脚,再打禅机我就不理你了!
小和尚一时怔住,心中思绪纷乱却理不清头绪。
他天资聪颖,素来机变百出,可面对女子时却全然不知所措。
柳儿姑娘可是恼了?该说些什么?如何应对?要哄她开心吗?
可女儿家究竟该怎么哄?
他慌忙向汉王与老道投去求助的目光,只见老道正偷眼瞧着这边,见他望来还挤眉弄眼地示意。
而汉王殿下……咳,正与那位大相谈甚欢,压根没留意此间情形。
小和尚急得脑门沁出细密汗珠。
“喂,小和尚你怎的不吭声?”
小丫鬟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气呼呼转回身来,瞧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又噗嗤笑出声,怒气倒消了大半。
“这个……”
小和尚把心一横实话实说。
“小僧原想说些好听话讨姑娘欢喜,可思来想去竟不知该如何对女儿家说体己话!”
“咯咯咯,呆子!”
这话倒让小丫鬟心头一甜,自然地从怀中抽出绢帕替他拭汗。
小和尚的脸霎时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不远处的朱慕虽未正眼瞧来,实则将一切尽收眼底,暗自称妙。
这小和尚分明是装傻充愣的高手!方才那番话既表露了哄人的心意,又暗示自己不通儿女情长。
一箭双雕!
高,实在是高!
这般大智若愚的手段……倒值得借鉴。
朱慕一行与大车队结伴同行。
原是张黑子见他们同往襄阳,又经劫道一事后心有余悸,自忖难护大周全,便邀他们同行。
朱慕三人各怀心思应下。(老道:贫道可没甚心思。)
众人沿汉水北上,初时只见江流浩渺波澜壮阔。
行至第五日,忽见原本清澈的江水翻起浊浪,涛声如雷。
朱慕、老道与张黑子齐齐变色。
“大事不好,洪汛将至!”老道失声喊道。
“前面是什么地方?”朱慕问道。
“宜城!”张黑子急忙回答。
必须尽快进城通知百姓撤离。
说话间,水位已上涨数尺!
众人立即加快脚步。
远处,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
突然,一声巨响,堤坝崩塌。
浑浊的洪水瞬间肆虐,千里沃野化作 。
田野间,无数村庄如同炸开锅,百姓四散奔逃,哭喊声遍野。
朱慕和大一行人脸色大变。
“快,往高处跑,前面有座小山,赶紧上去!”朱慕环顾四周,高声喊道。
所幸小山不远,他们迅速登顶。
俯瞰山下,惨不忍睹——无数人和房屋被洪水吞噬。
“阿弥陀佛,贫僧要去救人。”小和尚望着山下,神情悲悯,突然说道。
“一起!”朱慕毫不犹豫。
“水势太大,救不了的。”张黑子颓丧地说。
“能救一个是一个。”朱慕语气坚决,此情此景,他无法袖手旁观。
朱慕和小和尚冲向山下,张黑子等侍卫紧随其后,老道士本想同行,却被朱慕留下照顾两位女子。
朱慕率先冲入水中,激流冲击让他站立不稳。
他回头喊道:“小心水流!小和尚你别下水,个子小站不稳,在岸边接应就行。”
话音刚落,一个老人被急流冲过,朱慕伸手去抓却慢了半拍,老人绝望的眼神深深刻在他心里。
他脑中轰然一震:“无能为力,这就是命!”
腰间一凉,洪水已漫至此,以他的身高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回头望去,张黑子等人胸口都已没入水中,在激流中摇晃,救人无从谈起。
朱慕叹息道:“回去吧,水太大,站都站不稳。”
众人退回半山腰,只见山下浊浪翻滚,灾民在水中挣扎,惨状令人心碎。
朱慕感到深深的无力,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如此渺小,“无可奈何”四个字充斥脑海。
他抬头望天,却被阳光刺痛双眼。
只得垂下目光。
忽然看见不远处另一座小山上,一群侍卫簇拥中,一名蒙古官员指着山下肆虐的洪水和挣扎的百姓,放声大笑。
那人衣着华贵,显然是达鲁花赤之流。
朱慕凝神细看,只见此人满面油光,肚大腰圆,分明是吸尽百姓血汗养肥的。
他快步登上山巅,戟指怒喝:此乃何人?
大闻声一怔,这才从滔滔洪水中收回目光,发现对面山头立着另一群人。
见她双目微红,泪光盈盈,显是为水中灾民哀痛,朱慕胸中怒火稍缓。
大切齿道:观其服色,必是宜城达鲁花赤。可恨!天降大灾,这厮不思赈济,反以百姓苦难取乐,当真该杀!
她声音里燃着怒火,已将这达鲁花赤深记心底,暗想回府后定要父亲上奏弹劾。此等蠹虫,留之只会祸国殃民。
忽闻身侧传来悲凉歌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陌生曲调刺得大心头绞痛。转头望去,但见朱慕对水长歌,凝望山下哀鸿,目光沉痛苍凉。
大暗忖:这老李看似憨直,却怀济世之心。尤其这双眼睛,当真摄人心魄。
见他情绪激荡,大温言劝道:天灾骤至,非人力可挽,老李莫要太过伤怀。
朱慕叹道:歌中唱的是天命难违,但若坐以待毙,岂非永世受苦?
他望着河中浮尸,又指向对面山上手舞足蹈的蒙古官员:这厮早早踞山观水如赏大戏,俺说他早知洪水将至,大可信?
大无言以对,只得道:我必禀明家父,请朝廷严惩。
朱慕摇头:他是蒙古贵人,纵有惩处,不过丢官去职。可他们——指着水中哀民,怒发冲冠:丢的可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