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和池骋刚踏出饭店，晚风裹着海腥气扑面而来，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咸湿的海风已将两人裹进海边的暮色里。
吴所畏忽然停下脚步，牵住池骋的手，声音软得像被浪打湿的沙：“池池，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池骋转头望他，吴所畏的大眼格外明亮，亮得晃眼。
他沉默片刻，喉结滚了滚，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话音刚落，吴所畏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暗骂一声：“艹。”
他猛地甩开池骋的手，人已经闷头往前冲，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弦。
池骋望着他的后背，喉间发涩，他说的是实话，“永远”太沉了，他怕他给不起，更不想骗吴所畏。
他更不敢随便应下！
没走几步，吴所畏忽然顿住，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似的疼。
他弯下腰，双手紧紧按住胸口，指节泛白。
池骋见状，心脏骤然一紧，快步冲过去蹲在他身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滚，不用你管。”吴所畏声音发颤，抬手想推开他，力气却软得像棉花。
池骋一把攥住他冰凉的手腕，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畏畏，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信吗？”
吴所畏猛地抬头，错愕地望着他，眼底还蒙着层湿雾，为什么不信？难道池骋心里，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吗？
池骋被他瞪得有点不自在，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畏畏，咱俩都是老爷们儿，说那些酸不拉几的话有用吗？”
“怎么没用？”吴所畏急了，声音都拔高了些，“你他妈连骗都不愿意骗我，池骋！”
池骋被那句“连骗都不愿意骗我”堵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吴所畏泛红的眼眶，喉结又滚了滚，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池骋伸手想去碰吴所畏的脸。
吴所畏偏头躲开。“别碰我。”
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却还是硬邦邦的。
池骋没辙，只好蹲下身，视线与吴所畏齐平：“畏畏，”
他声音放得软，尾音却带着股子拗劲儿，“假话说了，你当下是痛快，是开心。可我说的是实话，实话虽糙，可是咱们要过的实打实的日子啊。”
吴所畏的肩膀还在轻轻发颤，像只被晚风吹得缩成一团的小猫，明明眼尾都红了，委屈得快掉泪，背脊却依旧绷得笔直，不肯弯半分。“我就想听一句。”带着点浓重的鼻音，“哪怕是假的。”
“我能天天翻来覆去说给你听，”池骋耐着性子，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指尖都快碰到布料了，又怕他甩开，硬生生悬在半空：“可那是骗你的。咱俩在一块儿，我怎么做的，你看在眼里，不比一句假话来的实在？”
他心里犯嘀咕，今天这小祖宗是怎么了，平时挺通透个人，偏要在一句假承诺上死磕，轴得让人心头发紧。
吴所畏垂着眼，手抓住一把沙子，张开手，沙粒从指缝漏下去，又被他重新攥住。
他知道池骋说得都对，道理他门儿清，可心里那点空落落的地方，偏偏就盼着那么一句软乎乎的话来填，哪怕是假的呢。
池骋见他闷着不说话，只一个劲儿跟沙子较劲，心里的无奈又多了几分。
他索性也不劝了，在吴所畏身边坐下，就那么静静看着他跟沙子较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所畏蹲在那里和沙子较劲有十多分钟，抓住一把沙子，再松开，如此反复。
池骋看不下去，也受不了吴所畏这无声的抗议，终究是妥协了，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我说，行了吧？”
他轻轻将吴所畏的身子扳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池骋会和吴所畏永远在一起。”
吴所畏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分明看见池骋眼里的无奈，听见那句话里的敷衍，没有半分真情实意。
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他要的哪是一句“永远”，是池骋愿意为他妥协的心意。
吴所畏挣脱开池骋的手，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沙子。
池骋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突然慌了神，刚想开口，却见吴所畏转过身，对着他露出一抹绚烂得晃眼的笑容，下一秒就扑了过来，将他按在沙滩上：“池池，我想通了！以后我不逼你说好听的了。”
池骋被扑在沙滩上，就见吴所畏趴在他胸口，笑得眉眼弯弯，眼眶还带着点红。
池骋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亲吻了他额头一下：“畏畏，你看我怎么做就好。”
“嗯！”
吴所畏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