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在核心星域的暗物质流中平稳穿行,窗外是飞速掠过的星云,那些被压缩成液态的光芒如绸缎般缠绕,偶尔有细小的法则碎片撞击在星舟护罩上,发出“噼啪”的轻响。韩烨坐在船舱角落,面前摊开的是紫瑶借给他的五枚废弃星核——这些拳头大小的矿石表面布满裂纹,原本蕴含的星辰法则早已逸散大半,在过渡星的市场上,这类东西连下品本源晶都换不到,只能当作垃圾处理。
但在韩烨眼中,这些废弃星核却是绝佳的试验品。
他指尖摩挲着封神鼎的边缘,鼎身因之前对抗噬神虫王消耗了太多法则之力,原本流转的玄铁光泽变得黯淡,唯有鼎口那圈铭刻着“守”字神文的纹路,还在微微发亮。自通道淬炼时器灵苏醒,留下那句“炼体术需与法则融合方能存世”的警示后,韩烨便一直在思索:不仅是炼体,自己赖以生存的炼器术,是否也该与神界法则结合?
在仙界时,他的炼器之术以“玄铁真意”为基,辅以各种灵火与阵法,追求的是器物本身的坚不可摧与灵力传导。可到了神界,连他引以为傲的玄铁神体都会被法则压制,更遑论那些纯粹以仙界材料炼制的器物。独眼散神的话犹在耳畔——“玄阳子最恨野神”,若登神台考核时仅靠蛮力引动法则,恐怕真会如紫瑶所言,落得个失败的下场。
“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能被神界认可的价值。”韩烨低声自语,神念沉入封神鼎内。器灵的残魂仍在沉睡,但鼎中残留的玄铁法则与星辰法则,却在他的神念触碰下泛起涟漪。他想起在碎星带时,封神鼎引动星辰之力化为星火,轻易便烧死了以法则为食的噬神虫——那正是两种法则融合后的威力。
“若以神界法则为薪,玄铁为骨,炼出的器物会是什么模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韩烨便感到神格一阵悸动。他抬手拿起一枚废弃星核,入手冰凉,表面的裂纹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排斥力——这是星核失去法则支撑后,与周围空间产生的排斥反应。他尝试以神念剥离这丝排斥力,却发现手指刚触碰到星核,那丝排斥力便如附骨之疽般缠上他的指尖,顺着经脉向神格蔓延。
“嗯?”韩烨眉头微蹙。在仙界时,他处理过无数带有驳杂气息的矿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立刻运转《九转玄功》,试图以玄铁神力将排斥力逼出,然而那丝力量却像活物般,竟在他的经脉中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法则碎片,与玄铁神力碰撞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果然如此。”韩烨心中了然。神界的法则远比仙界霸道,即便只是残屑,也能轻易瓦解下界的力量体系。他不再试图硬抗,而是引导着那些法则碎片向封神鼎靠近。当碎片接触到鼎身的瞬间,鼎口的“守”字神文突然亮起,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吸力传来,将所有碎片尽数吸入鼎中。
鼎身轻轻震颤,仿佛在消化这些法则残屑。片刻后,韩烨感受到鼎中传来一股新的气息——那是星辰法则与玄铁法则融合后产生的微妙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坚硬,而是多了一丝空间的“韧性”。
“有戏。”韩烨精神一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断裂的仙剑残骸。这是他飞升前炼制的最后一件作品,剑身由九天玄铁混合仙金铸就,在仙界算得上中品灵器,却在通道淬炼时被法则之力绞断。他握着残骸,神念再次探入封神鼎,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动用鼎中力量,而是尝试以神念勾勒玄铁真意,同时引导鼎内融合的法则,缓缓注入断裂的剑身。
嗤——
仙剑残骸与法则刚一接触,便发出刺耳的响声,剑身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韩烨心中一紧,连忙放缓注入速度,同时将封神鼎的“守护”之力笼罩住剑身。这一次,法则的侵蚀速度慢了下来,但剑身的裂纹仍在蔓延,显然,仙界材料的“底子”与神界法则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冲突。
“看来,必须彻底舍弃仙界的根基。”韩烨当机立断,屈指一弹,仙剑残骸被他以神力震成粉末。他拿起一枚废弃星核,深吸一口气,直接将其投入封神鼎中。
嗡——
星核落入鼎内,立刻被鼎底残存的星火点燃,黑色的矿石表面浮现出点点银辉,那是星核深处尚未完全逸散的星辰本源。韩烨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从器灵残魂中领悟的、属于神界的炼器法诀。这法诀与仙界的截然不同,没有繁复的阵纹刻画,只有对法则流动的引导与掌控。
他的神念如无数细小的探针,深入星核内部,小心翼翼地剥离那些驳杂的杂质,同时将封神鼎中融合的玄铁法则,一丝丝织入星核的本源结构中。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每一次法则的交织都伴随着剧烈的能量冲击,韩烨的额头很快渗出冷汗,神格也因过度运转而隐隐作痛。
“法则即骨,玄铁为血……”他低声呢喃,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星核在鼎中逐渐融化,化为一滩银黑色的液体,其中,星辰法则的灵动与玄铁法则的厚重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共存。当第一缕融合后的气息从液体中升起时,韩烨甚至能感觉到星舟外的暗物质流都产生了一丝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杂质被星火燃尽,鼎中终于凝结出一件器物——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盾牌,盾面呈暗银色,边缘缠绕着玄铁色的纹路,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有法则之力在其中流转。韩烨将其取出,入手微沉,神念探入时,竟能感受到盾牌自动引动周围的空间法则,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防御屏障。
“这才是属于神界的器物。”韩烨握紧盾牌,心中豁然开朗。登神台的考核要求引动核心星域的法则,凝聚神位印记,而他的优势从来不是单纯的法则感悟,而是将法则化为实际力量的炼器之术。若能在考核中炼制出一件融合了神界法则的器物,其展现出的独特价值,未必会输给那些纯粹的法则修士。
就在这时,舱门被轻轻推开,紫瑶端着一杯散发着淡淡星光的饮品走进来,看到韩烨手中的盾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你用那些废弃星核炼的?”
韩烨点头,将盾牌递过去:“试试。”
紫瑶接过盾牌,注入一丝神力,顿时感受到盾牌引动空间法则形成的防御,她轻咦一声:“法则与器身融合得如此自然,比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法则器具强多了。你在仙界时,难道是专精法则炼器的大师?”
“只是略懂皮毛。”韩烨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他看着紫瑶手中的盾牌,心中已有了计较。登神台的考核,他不会去比拼谁引动的法则更精纯,而是要让那些自视甚高的三司修士看看,一个来自下界的“野神”,如何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法则,炼出他们无法想象的器物。
紫瑶将盾牌还给韩烨,眼神复杂:“中枢星不比过渡星,天枢司的修士个个眼高于顶,尤其是玄阳子一脉,对炼器一道更是不屑一顾,认为那是旁门左道。你若想靠这个通过考核,恐怕……”
“旁门左道?”韩烨摩挲着盾牌边缘,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器道通神’。”
窗外的暗物质流渐渐变得稀薄,前方隐约出现一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星球,那便是中枢星。韩烨将盾牌收入储物戒,起身看向紫瑶:“多谢借我星核,这份情,我记下了。”
紫瑶摇摇头:“能不能通过考核,还要看你自己。登神台的法则威压是外界的十倍,你的神体和神格能否支撑到炼制完成,仍是未知数。”
韩烨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那越来越近的璀璨星球:“从我踏上九天神梯的那一刻起,就没怕过未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