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缭绕的山峦间，厮杀声正以惊人的速度褪去，只余下兵刃坠地的铿锵与修士重伤后的喘息。黑风堂堂主捂着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血洞，灵袍已被蚀灵纹反噬的黑气染透，他望着脚下三名紫云阁弟子逐渐冰冷的尸体，又看向立于秘境入口前、手持幽冥刺的韩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可能……真灵境三品……怎会伤得了我……”堂主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血沫顺着嘴角不断涌出。他体内的灵气本就因爆灵纹的冲击而紊乱，此刻又被幽冥刺上残留的玄铁寒气不断侵蚀经脉，真灵境五品的修为竟连稳固自身都难以做到。
韩烨没有回应，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溃不成军的黑风堂修士。他的玄色劲装早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左臂还残留着被蚀灵纹擦过的灼痛感，但握着幽冥刺的右手却稳如磐石。刺尖滴落的鲜血在青石板上晕开，与周围散落的灵器碎片、断裂的灵植共同构成一幅惨烈的战场图景。
“堂主！我们快撤吧！”一名断了右臂的黑风堂修士哭喊着上前，试图搀扶自家堂主，却被对方猛地挥开。
“废物！一群废物！”堂主暴怒地吼道，灵力激荡间牵动伤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我黑风堂纵横天罗域边缘百年，何曾被一个刚崛起的小破阁打成这样？！”
他的怒吼在山谷中回荡，却没能激起任何战意，反而让剩下的十五名黑风堂修士愈发惶恐。方才韩烨斩杀五名同伴时的狠厉犹在眼前——那淬着玄铁寒气的幽冥刺专找灵气运转的破绽，每一次刺出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即便是带有蚀灵纹的防御灵器，在韩烨《九转玄功》第二转淬炼的肉身力量面前也形同虚设。
“撤！给我撤！”堂主终于认清了现实，他知道再拖下去，别说夺取秘境，恐怕整个黑风堂精锐都要折在这里。他挣扎着转身，踉跄的脚步几乎要摔倒，几名修士连忙上前扶住，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紫云阁山门方向狼狈逃窜，连那些战死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带走。
直到黑风堂修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雾中，韩烨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弛。他深吸一口气，运转《聚灵诀》平复体内翻涌的灵气，目光缓缓落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那是三名外门弟子，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最小的甚至还带着稚气，此刻他们紧握的拳头里还攥着尚未完全激发的低阶符箓，胸口的致命伤正是被蚀灵纹灵器所伤，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
“韩师兄……”石磊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哽咽。他身后跟着几名内门弟子，每个人脸上都混合着胜利的喜悦与失去同门的悲痛。方才激战中，正是这三名外门弟子死守秘境入口的侧路，用身体挡住了黑风堂修士的偷袭，为韩烨击溃堂主争取了关键时间。
韩烨蹲下身，轻轻合上一名弟子圆睁的双眼，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已经冰凉。他认得这个少年，名叫赵虎，三个月前才从散修中被招募入阁，只因资质平平，平日里负责看守灵田，可今日冲锋时却比谁都勇猛。
“他们……没有辱没紫云阁的名字。”韩烨的声音低沉沙哑，他缓缓站起身，将幽冥刺收入储物袋，“石磊，传令下去，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将三位师弟的遗体抬到前殿广场，以阁中最高礼仪安葬。”
“是！”石磊用力点头，转身时用袖子抹了把脸。
凌玥带着几名负责疗伤的弟子匆匆赶来，看到韩烨左臂的灼伤，连忙取出疗伤丹药：“韩烨，你先处理伤口，这里交给我们。”她的眼眶泛红，方才的激战她虽未直接参与正面厮杀，却在后方目睹了那三名外门弟子舍身护阵的全过程。
韩烨接过丹药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喉咙流入经脉，左臂的灼痛感稍稍缓解。他望着秘境入口那道闪烁着灵光的石门，又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天罗地方向，眉头紧锁：“黑风堂只是先锋，他们背后的天罗域，绝不会善罢甘休。”
凌玥心中一凛：“你是说……他们还会再来？”
“必然会来。”韩烨的语气斩钉截铁，“那名堂主最后看秘境的眼神，绝非仅仅是不甘。他们想要的，从来都是谷洪前辈留下的灵草培育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狼藉的战场，“今日我们虽胜，却也付出了代价。这让我明白，紫云阁想要在这天罗域与地冥域的夹缝中立足，光靠守是守不住的。”
说话间，几名内门弟子已经开始清理战场，将黑风堂遗留的灵器碎片与灵材一一收起。其中一名弟子拿起一块带有蚀灵纹的盾牌碎片，惊呼道：“韩师兄，你看这灵纹，似乎在自行腐蚀玉石！”
韩烨走过去接过碎片，只见那暗黑色的灵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接触到玉石的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碎裂。他心中一动，想起谷洪残魂偶尔提及的“蚀灵禁术”，难道黑风堂的蚀灵纹与那禁术有关？
“将所有带有蚀灵纹的残骸单独存放，切勿直接触碰。”韩烨沉声吩咐道，“这些东西，或许能让我们提前摸透天罗域的底牌。”
此时，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洒在紫云阁的阁楼飞檐上，将残破的旗帜染成一片金红。韩烨望着那面虽有破损却依旧挺立的旗帜，又看向广场上逐渐聚集的弟子们——他们有的带伤，有的面带疲惫，却无一例外都挺直了脊梁。
“通知所有弟子，半个时辰后，前殿广场集合。”韩烨的声音传遍山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要让逝去的师弟知道，他们的血没有白流；也要让活着的人明白，紫云阁的未来，需要我们用双手去守护。”
残阳如血，映照着少年阁主坚毅的脸庞，也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却愈发坚韧的土地。黑风堂的败退不是结束，而是紫云阁在天罗域惊涛骇浪中扬帆起航的开始，而韩烨知道，他必须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成长，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为身后的家园撑起一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