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阁的清晨总是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吐纳声。自韩烨突破真灵境后，阁中弟子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往日里偶见的懈怠一扫而空，就连洒扫庭院的杂役弟子，也会趁隙对着朝阳练几式基础拳架。
韩烨刚结束晨练，正站在演武场边擦拭额头的汗水，就见负责外围警戒的弟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脚步踉跄地穿过练武的人群，一路冲到他面前。
“韩…韩执事！不好了！黑风堂的人又来了！”那弟子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这次来的人…气势好强，我们拦不住！”
演武场上的动静瞬间停滞。正在对练的弟子停下了手，盘坐调息的弟子睁开了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山门方向，神色中带着警惕与几分忌惮。黑风堂与紫云阁的恩怨由来已久，先前几次冲突，紫云阁弟子吃了不少亏，若不是韩烨几次出手震慑，恐怕山门早已被对方踏平。
“慌什么。”韩烨将毛巾递给身旁的弟子，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来了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就…就一个人。”警戒弟子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着，“穿着黑风堂的制式黑袍，胸口绣着三道银纹，腰间挂着柄弯刀，看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站在山门外不说话，就那么盯着我们…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三道银纹？”人群中有人低呼一声，“那是黑风堂的核心执事，修为至少是真灵境一品！”
这话一出，演武场上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紫云阁如今虽有起色，但真灵境修士依旧是凤毛麟角，韩烨是唯一的真灵境修士，其余弟子最高也只是仙灵境巅峰，凌玥前不久刚突破到仙灵境后期，已是除韩烨之外的最强者。
“一个真灵境一品，就敢单枪匹马闯我紫云阁？”韩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他记得上次黑风堂来挑衅，领头的是位仙灵境巅峰的堂主，被他一拳打断了肋骨，躺了三个月才能下床。本以为对方会收敛些，没想到这次竟直接派了真灵境修士来，显然是没把紫云阁放在眼里。
“韩执事，让我去会会他！”一名身材魁梧的弟子往前一步，抱拳请战，“弟子前不久刚突破到仙灵境巅峰，正想找个对手试试手！”
“不可！”旁边立刻有弟子劝阻，“对方是真灵境，境界上压制我们太多，仙灵境巅峰根本不是对手！”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韩执事每次都亲自出手吧？”
“就是，韩执事是我们的支柱，怎能轻易冒险？”
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大多面露难色。真灵境与仙灵境，看似只差一个大境界，实则天差地别。真灵境修士的灵力已凝聚成珠，运转之间自带灵纹加持，无论是灵技威力还是肉身强度，都远非仙灵境可比。
韩烨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站在人群后方的凌玥身上。
凌玥今日穿了身淡青色的劲装，长发用发带束在脑后，显得干练利落。她感受到韩烨的目光，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自韩烨将赤血剑交给她后，她几乎片刻不离地钻研剑法，配合韩烨传授的步法，修为虽未突破，实战能力却早已今非昔比。
“凌玥。”韩烨开口道。
“弟子在。”凌玥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你去。”韩烨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演武场，“去会会那位黑风堂的执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韩执事，这…这太冒险了！凌玥师妹才仙灵境后期啊！”
“是啊，对方是真灵境一品，差距太大了！”
连刚才请战的魁梧弟子也急道：“韩执事，还是让弟子去吧！就算输了，也不能让凌玥师妹去冒险！”
凌玥却没有丝毫犹豫，她握紧了腰间的赤血剑剑柄，抬头看向韩烨，眼神坚定：“弟子遵命。”
韩烨对她点了点头，语气沉稳：“记住我教你的‘踏雪步’，避开对方的正面攻击，利用赤血剑的火焰灵纹寻找破绽。你的优势在于速度和剑器，不必与他硬拼灵力。”
“弟子明白。”凌玥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山门走去。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决绝。
韩烨看着她的背影，对身旁的墨长老低声道：“长老，麻烦您照看一下，若是情况不对，我再出手。”他并非鲁莽，而是有意锻炼凌玥。修行之路，温室里长不出参天树，唯有经历风雨，才能真正成长。凌玥的天赋本就出众，如今又有赤血剑相助，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墨长老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韩小友考虑得是。这丫头是该好好历练历练了。”
两人一同走向山门，其余弟子也纷纷跟了上去，想看这场跨越境界的对决究竟会如何收场。
山门外，那名黑风堂执事正背着手站在石阶下，黑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他见紫云阁众人簇拥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紫云阁是没人了吗？竟派个女娃娃来送死？”他嗤笑一声，声音粗哑如破锣，“回去告诉韩烨，让他滚出来受死！否则，今日我便拆了你们这破山门！”
凌玥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平静：“黑风堂执事， mouthful秽言，也不怕污了此地的清净。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说着，右手握住赤血剑剑柄，轻轻一拔。
“呛啷——”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山间，赤红的剑身骤然出鞘，仿佛有一道火焰在阳光下跳跃。剑身上的血纹隐隐发光，一股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竟让那黑风堂执事脸上的嘲讽之色收敛了几分。
“哦？有点意思。”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凌玥手中的长剑，“这柄剑倒是件不错的灵器。可惜，在你手里，是明珠暗投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一动，如猎豹般窜向石阶，右手并指成爪，带着呼啸的劲风抓向凌玥面门。真灵境修士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压缩，让身后的紫云阁弟子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凌玥眼神一凝，脚下瞬间踏出“踏雪步”，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一爪。同时，她手腕翻转，赤血剑带着一道赤色弧光，反斩对方的手腕。
“叮！”
爪风与剑身碰撞，发出一声脆响。黑风堂执事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道顺着手臂传来，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个仙灵境后期的女子，竟能接下自己这一击。
“有点能耐。”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不过，这还不够！”
说罢，他腰间的弯刀也拔了出来，刀身漆黑，泛着森冷的寒芒。灵力注入刀身，刀背上的三道黑色纹路亮起，一股阴寒的气息与赤血剑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黑风斩！”
他一声低喝，弯刀带着一道漆黑的刀芒，朝着凌玥横扫而去，刀芒所过之处，地面的青石都被割裂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凌玥不敢怠慢，将《聚灵诀》运转到极致，灵力涌入赤血剑中。剑身上的血纹彻底亮起，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流淌。她迎着刀芒，手腕一抖，划出一道炽热的火焰剑气。
“轰！”
黑色刀芒与赤色剑气在半空碰撞，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击，周围的碎石被震得四处飞溅。
站在后方的韩烨看着场中的对决，眉头微蹙。凌玥的步法和剑法都已运用得相当娴熟，赤血剑的威力也发挥出了七八分，但境界上的差距终究是难以弥补。对方的灵力比凌玥更加凝练，每一次碰撞，凌玥都会被震得气血翻涌，若不是她韧性极强，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看来，是时候给她加点压力了。”韩烨心中暗道，目光落在了场中那道黑色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