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密室的石门厚重如铁,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石地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压抑。
韩烨坐在主位,玄铁战锤靠在手边,锤身的寒气仿佛能冻结空气。他的伤势在回魂丹的滋养下好了大半,左臂的绷带已拆下,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未消减。
左手边坐着赵婉儿,她今日换了身利落的青色劲装,腰间悬着一柄短剑,神色沉静地看着对面的秦岳。赵家在岚风城根基深厚,她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着赵家的立场。
秦岳坐在右手边,身着锦袍,面色略显憔悴,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他时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自昨日接到赵婉儿的传讯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想到要面对韩烨,更是如芒在背。
“秦宗主,”赵婉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清晰而平稳,“如今皇室联合血煞宗虎视眈眈,我提议三家立刻整合资源,共享情报,同时加强城防,以防对方突然发难。不知秦宗主意下如何?”
秦岳放下茶杯,干咳一声:“赵小姐所言极是,我完全赞同。秦家愿意调出三成修士,协助守卫城门,另外……”他看向韩烨,眼神带着几分讨好,“韩兄,上次灵植园之事,是我秦某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为表歉意,我愿将秦家半数矿脉交由韩兄支配,只求韩兄不计前嫌,共抗外敌。”
这话一出,连赵婉儿都有些惊讶。秦家的矿脉是其立足之本,半数矿脉足以让任何一个势力眼红,秦岳这次竟是下了血本。
韩烨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他心中清楚,秦岳此举绝非单纯的道歉,更像是一种示弱,或是……一种试探。
“秦宗主倒是大方。”韩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只是不知,这份‘诚意’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秦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韩兄说笑了,我是真心想弥补过错。如今大敌当前,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但愿如此。”韩烨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秦岳的袖口——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黑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沾染过,隐隐散发着一丝与血煞宗修士身上相似的邪气。
昨晚赵婉儿离开后,韩烨便让人去查了秦岳的行踪。回报的消息显示,昨日午后,有一名身着黑袍的修士曾秘密进入秦府,逗留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而那黑袍修士的身形步态,与血煞宗使者极为相似。
当时他还心存疑虑,觉得或许只是巧合,但此刻看到秦岳袖口的印记,再联想到他刚才那番刻意示好的话,韩烨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
“既然秦宗主如此有诚意,那矿脉之事就先记下吧。”韩烨放下茶杯,语气平淡,“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血煞宗的具体动向。据我所知,血煞宗宗主已是帝灵境三品,麾下修士过万,实力不容小觑。”
赵婉儿点头附和:“韩烨说得对。我爹已经派出密探前往黑风岭打探,但至今未归,恐怕是遭遇了不测。”
秦岳连忙道:“我也派人去查了,血煞宗最近动作很频繁,似乎在集结人手,看架势是真的要对岚风城动手。而且……”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我还听说,血煞宗宗主已经亲自出山,就在城外百里处扎营。”
“亲自出山?”赵婉儿脸色微变,“这说明他们是铁了心要拿下岚风城了。”
韩烨看着秦岳,忽然问道:“秦宗主的消息倒是灵通,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秦岳眼神一闪,笑道:“只是碰巧遇到一个从黑风岭逃出来的散修,随口打听来的,当不得真。”
“是吗?”韩烨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可我怎么听说,昨日有血煞宗的使者去过秦府?”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秦岳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慌乱:“韩兄……韩兄这是听谁胡说的?绝无此事!我秦某对岚风城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与血煞宗勾结?”
“是不是勾结,秦宗主心里清楚。”韩烨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直刺秦岳的内心,“你袖口那道黑印,是血煞宗特有的‘血煞气’所留吧?这种气息霸道异常,沾染上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才能消散,看来那使者在你府中待了不短的时间。”
秦岳下意识地捂住袖口,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赵婉儿也愣住了,她看看秦岳,又看看韩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虽然知道秦岳为人圆滑,但从未想过他会在这种时候背叛联盟,与血煞宗勾结。
“秦岳,你真的和血煞宗有联系?”赵婉儿的声音带着失望和愤怒,“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一旦城破,我们三家都难逃覆灭的命运!”
秦岳见事情败露,也不再掩饰,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血煞宗许了我好处,只要交出你们两家,岚风城以后就由我秦家说了算!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等血煞宗打进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灵气爆发,竟是想强行突围。
“想走?”韩烨冷哼一声,玄铁战锤瞬间出现在手中,锤身带着破空之声砸向秦岳。
赵婉儿也反应过来,拔剑出鞘,剑气直逼秦岳后路。
秦岳没想到两人说动手就动手,仓促间只能运转灵晶抵抗。但他本就不是韩烨和赵婉儿的对手,加上心中慌乱,几个回合就被韩烨一锤砸中丹田,灵晶破碎,惨叫着倒在地上。
“你……你们不能杀我!”秦岳捂着丹田,眼中充满了恐惧,“血煞宗很快就会打进来,你们杀了我,只会死得更快!”
韩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勾结外敌,背叛联盟,你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他举起战锤,就要落下。
“等等!”赵婉儿突然开口,“留他一命。或许从他口中,还能问出些血煞宗的情报。”
韩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战锤。他踢了秦岳一脚,冷声道:“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秦岳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杀神般的人物,终于彻底绝望,瘫在地上,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
密室里的气氛愈发凝重,夜明珠的光芒仿佛也带上了一丝血色。韩烨和赵婉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联盟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出现了裂痕。而这道裂痕背后,是血煞宗更加汹涌的杀机。岚风城的未来,似乎更加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