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事件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烛龙”内部和秦风心中都激起了不小的波澜。高远雷厉风行地执行了秦风的命令，暂停了所有对外清扫任务，并立刻着手引入心理学和伦理学专家，开始在队员中推行“极端情境伦理判断”等新增课程。
秦风也暂时放缓了对“凌霄”平台测试的催促，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规则解析”小组的引导，以及对“文明墓碑”勘探计划的重新风险评估上。他意识到，在拥有绝对力量的同时，必须建立与之匹配的准则与敬畏，否则力量终将反噬自身。
就在这种略显沉凝的氛围中，一个轻松甚至带着点暧昧色彩的插曲，不期而至。
这天下午，秦风正在“新纪元”的科学理事会临时办公室，与几位被景世衡教授引荐来的、在认知科学和复杂系统领域颇有建树的学者进行交流，讨论关于“意识是否可能影响微观概率”这一近乎玄学的话题。
苏文倩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走到秦风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秦风闻言，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玩味。
他对着几位学者歉意地笑了笑：“诸位，抱歉，有点私事需要处理一下，我们稍后再继续。”
学者们自然没有异议。
秦风起身，跟着苏文倩走出了会议室。
“人在哪里？”秦风问道。
“在您的临时休息室。”苏文倩回答道，语气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是林婉儿小姐，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当面感谢您。”
林婉儿？
秦风想起来了，是那个之前被萧辰逼得割腕，后来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演员。他之前让苏文倩代表他去安抚和补偿过，之后便没再关注。
她怎么会找到“新纪元”来？还要当面感谢？
带着一丝好奇，秦风推开了自己那间位于理事会大楼顶层的临时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布置简约而舒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蓝的海天一色。
林婉儿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似乎有些紧张地绞着手指。她今天穿了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与之前在医院的苍白脆弱相比，多了几分清丽与生机。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身。
看到秦风进来，她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眼神有些慌乱，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连忙躬身行礼：“秦……秦先生！”
“林小姐，不必多礼。”秦风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态放松，“听苏姐说，你找我有事？”
“是……是的。”林婉儿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走到秦风面前，却没有坐下，而是双手捧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手工刺绣香囊，递到秦风面前，声音细若蚊蚋却又异常清晰：
“秦先生，之前……多谢您的救命之恩，还有……为我做的一切。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个香囊是我自己绣的，里面放了一些安神的草药，希望……希望您不要嫌弃。”
她的头垂得很低，耳根都红透了，捧着香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秦风看着她这副羞怯又勇敢的模样，心中了然。
这哪里是单纯的感谢？这分明是少女怀春，借着感谢的名义，来表达倾慕之情了。
他并没有立刻去接那个香囊，而是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林婉儿。
平心而论，林婉儿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容貌精致，气质干净，尤其是此刻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若是以前那个普通学生秦风，能被这样的女孩倾慕，恐怕会欣喜若狂。
但如今……
他见过的绝色不少，苏文倩的干练知性，苏雨晴的野性智慧，甚至一些试图攀附他的名媛闺秀……林婉儿在其中，并不算出挑。
而且，他很清楚，林婉儿对他的感情，感激和仰慕的成分，恐怕远多于单纯的男女之情。这种建立在“救命恩人”光环下的情感，并不牢靠，也非他所需。
见秦风迟迟不接，也没有说话，林婉儿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眼眶开始泛红，泫然欲泣，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秦风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需要猜测的心思。
他喜欢直接，喜欢掌控。
于是，他开口了，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
“林小姐。”
“啊？在！”林婉儿猛地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秦风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喜欢我，就直说啊。”
“……”林婉儿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又涌上更深的红潮，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连脖颈都变成了粉色。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秦风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心思！
这让她所有的羞涩、所有的铺垫、所有的婉转，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我……我……”她窘迫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风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的那点不耐反而散去了些，觉得有些好笑。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林婉儿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绷得更紧，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秦风没有碰她，只是看着她手中那个因为紧张而被捏得有些变形的香囊，淡淡道：
“香囊，我收下了。谢谢你的心意。”
林婉儿闻言，心中一喜，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但秦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不过，”秦风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波澜，“不要把感激，错当成爱情。”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把精力放在提升自己，经营好你的事业和生活上。”
“至于我……”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疏离却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他伸出手，从她僵硬的手中，轻轻取走了那个香囊。
然后，不再看她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和蓄满泪水的眼睛，转身走向门口。
“苏姐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休息室的门也被轻轻带上。
室内，只剩下林婉儿一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无声的泪水终于决堤。
门外，秦风看着手中那个做工精巧、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香囊，随手将其放在了走廊的装饰架上。
如同放置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他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喜欢？对他而言，这个词太过廉价，也太过沉重。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能够并肩探索未知的同行者，是能够承载他野心的力量，是能够打破规则的知识。
至于这些红尘俗世的小情小爱……
不过是漫长旅途中的一点风景罢了。
看过，也就罢了。
他迈开脚步，向着会议室走去。
那里，还有关于“意识与概率”的玄奥讨论，在等待着他。
那，才是他现在真正“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