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药庐夜话,一线牵情藏玄机
夜色如墨,药庐隐在城郊一处僻静林中,屋外风声猎猎,屋内却暖意融融,药香缭绕。
沈清棠倚着木窗,目光扫过架子上整齐摆放的药材,忽然一顿——那面斑驳的墙上,竟挂着一幅军阵图。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心中却泛起涟漪。
“伤口有些深,得上点特制药膏。”顾景珩低沉温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忍一忍。”
沈清棠低头看自己被抓伤的手臂,方才与赵二狗纠缠时被指甲划出一道血痕,此时火辣辣地疼着。
她并未抗拒,只微微颔首。
顾景珩执起白玉瓷罐,手指修长稳健,轻轻挑起一层淡青色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她手臂上。
他的指节不经意擦过肌肤,惹得沈清棠肩头微颤。
“你很冷静。”他一边涂药一边笑道,“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尖叫,反倒像是……经历过不少事。”
沈清棠抬眸看他,神色淡淡的:“你不也像个大夫,不像个打人的。”
她这话似褒实贬,言语间藏着试探,顾景珩却只是笑了笑,并未接话,只道:“我这药膏叫‘止血凝肌散’,用雪莲、紫苏、白芷等九味药材制成,专治皮肉之伤。”
沈清棠看着那瓷罐,心念一动:“你这药方,不常见。”
顾景珩抬眸一笑,”
沈清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上的军阵图,眉梢微挑:“你师父……似乎不只是军医那么简单。”
顾景珩笑意未减,语气却淡淡地岔开话题:“你今夜为何独自外出?”
沈清棠心头一紧,面上却波澜不惊,只略作思索,便答道:“母亲生前有个故交,住在城南,我本想去拜访。”
“哦?”顾景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找到人?”
“尚未进门,就被伏击了。”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看来,有人并不想让我见这位故人。”
顾景珩眼神微敛,随即又舒展开来,似笑非笑地道:“你的继姐手段倒是愈发狠了。”
沈清棠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将袖子拉下,掩住刚上好药的手臂。
她抬头望向顾景珩,目光澄澈而深沉:“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突兀却又自然,仿佛压在心头已久,终于脱口而出。
顾景珩愣了一瞬,旋即笑开:“我说了,是个江湖散人,神医而已。”
“神医?”沈清棠冷笑一声,“会武功的神医?懂谋略的神医?能一眼识破暗算的神医?”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锋利,像一把细刀,剖开表象直抵核心。
顾景珩静静望着她,眼中情绪莫测,半晌才轻叹一声:“聪明人总是让人省力气,但也容易惹麻烦。”
沈清棠唇角勾起,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那我宁愿惹麻烦,也不要被人蒙在鼓里。”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药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火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明明灭灭。
片刻后,顾景珩转身走到药柜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笺,递到她手中:“这是调理气血的药方,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服用。”
沈清棠接过,目光掠过那张纸笺,上面写着十几味常见的草药,看似平平无奇。
她抬眸正欲开口,却被顾景珩打断:“若你真想知道些什么……不妨先调理好身子。”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清棠没有再问,只将药方收入袖中,起身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顾景珩点点头,送她至门口,夜风吹起他衣袍一角,月光洒在他脸上,轮廓分明。
“小七。”他低声唤了一声,随从立刻现身。
沈清棠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今日多谢。”
顾景珩嘴角微扬:“不用谢,我也不过是恰好路过。”
沈清棠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顾景珩站在门前良久未动,目光深邃如渊。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里赫然是一枚小小的银针,正是方才为沈清棠包扎时悄悄取下的发丝。
“她比想象中更敏锐。”他喃喃自语,眼底浮现出一丝罕见的认真。
而另一边,沈清棠行走在归途上,夜风拂面,她低头看了眼藏在袖中的药方,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背面——
隐约有一行极小的字迹,似乎是某种墨水写就,若非仔细观察,几乎难以察觉。
她眼神微眯,心中已有猜测。
断雪散?
她从未听过此毒,但对方特意留下的这句“解法”,无疑是在暗示什么。
“顾景珩……”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清棠。
而他,或许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神医”。
一场棋局,已然悄然开局。【药方玄语】
沈清棠指尖轻轻摩挲那张药方,目光微凝。
纸张背面的字迹极其隐秘,若非她自幼习绣、眼力过人,根本无法察觉——那一行极小的墨痕分明写着:“断雪散解法,若需,可来此。”
“断雪散?”她心中一震,这个名字从未在医典中见过,显然不是普通毒物。
顾景珩将这张药方递给她时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寻常赠药,可那句隐秘留言却像一枚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抬眸看向他,眼中藏着试探与疑虑:“你到底是谁?”
顾景珩依旧笑得温和,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眼神却比夜色更深几分,像是藏着千山万水的秘密。
他没有回答,只轻轻转身,衣袂翻飞间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气息。
“等你想通了,自然会知道。”他背对着她,声音低缓却坚定,“在此之前,好好保重自己。”
沈清棠抿唇不语,心跳却因那句话而微微加快。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能在这场局中保持清醒,可今晚种种——军阵图、神医身份、武功高强、谋略过人……以及这药方背后的秘密,都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顾景珩不是普通人。
他的存在,或许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
她将药方小心藏入袖中,起身道:“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顾景珩点头,送她至门口。
夜风卷着药香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鬓发。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今日多谢。”
“不用谢。”他笑了笑,语气轻松,“我也不过是恰好路过。”
沈清棠嘴角微扬,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屋外风吹草动,小七悄然现身,低声问道:“主子,她已经发现了药方上的字。”
顾景珩淡淡一笑,眼底浮现出一抹难得的认真:“她比想象中更敏锐。”
【月下离别】
沈清棠走在归途上,夜风拂面,思绪翻涌。
断雪散——这三个字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她虽不知其毒性如何,但从顾景珩特意留下“解法”来看,此毒必然极为棘手。
他为何要提醒她?
又或者说,他知道她迟早会用到这解法?
想到这里,她不禁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满月下的夜空,星光稀疏,如同她此刻的心绪般凌乱。
她这一世重生归来,誓要洗刷前世屈辱,让那些害她之人付出代价。
可如今看来,这场棋局远不止侯府内宅之争那么简单。
她握紧袖中药方,心中已有决意。
既然顾景珩愿意伸出援手,那她便不妨顺势而为。
她不信命运,只信自己的判断。
“顾景珩……”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远处,林木簌簌作响,似乎有夜鸟惊飞。
沈清棠收敛情绪,继续前行。
而身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树后闪出,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方向,似在思索,亦似在等待。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正在暗处悄然展开。
沈清棠回到侯府已是深夜,刚踏入偏院,就被李氏派来的婆子拦住质问去向。
她沉稳应对,称偶遇一位神医赠药。
夜风穿堂而过,灯笼晃动,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垂眸不语,袖中药方被紧紧攥住。
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