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岛的星衍宗外,夜色像一块沉重的黑布,将整座岛屿笼罩。墨风站在星轨观测台的阴影处,指尖的淡银恒星力无意识地波动,映照着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 几个时辰前,他奉命跟随苍云的援兵前往水岛,却在潮汐集市的外围,亲眼目睹了那场惨烈的 “试探”:被强化控忆符控制的居民自相残杀,孩子手臂上的鲜血,妇人崩溃的哭声,还有凌霜穿着破星甲驱散符纸时的坚定眼神,像一把把锤子,反复敲打着他心中早已松动的防线。
他的手中还攥着一枚从集市角落捡到的星髓糖 —— 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零食,糖纸已被鲜血染红,糖块却仍泛着淡淡的甜香。这枚糖让他想起了十年前,墨渊第一次带他去墨家的灵植园,那时他才八岁,墨渊亲手为他做了星髓糖,笑着说:“风弟,以后墨家就是你的家,兄长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后来,他却因为嫉妒墨渊的天赋,被苍梧的花言巧语蒙蔽,认为墨渊 “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墨家继承人位置”,一步步沦为苍梧的棋子 —— 他帮苍梧传递墨家的秘术情报,帮苍云追踪守星者后裔,甚至在冰岛时,差点用暗星刃伤害墨瑶。直到今日,看到那些无辜的居民因苍梧的阴谋受苦,他才猛然醒悟:自己追求的 “权力”“认可”,不过是苍梧用来操控他的工具,而他双手沾染的,却是天衍城居民的鲜血。
“墨风大人,苍云长老让您去暗星殿汇报水岛的情况。” 一名暗星弟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墨风的思绪。
墨风下意识地将星髓糖藏进袖中,脸上重新换上冷漠的表情,可眼底的挣扎却无法掩饰:“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跟在暗星弟子身后,朝着暗星殿的方向走去,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 暗星殿的方向,与星轨观测台的 “星眼激活台” 仅一墙之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激活台方向传来的强烈暗星能量,那是苍梧为星轨交汇日准备的 “杀器”。
路过星眼激活台时,墨风故意放慢脚步 —— 激活台由暗星石和星陨石混合建造,呈圆形,直径约十丈,台中央矗立着一根三丈高的暗星柱,柱顶镶嵌着星眼仪的核心碎片,泛着淡紫的光;台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星煞纹,与中央星岛的星轨相连,形成一道巨大的能量网,只要在星轨交汇时注入暗星能量,就能激活星眼仪,抽取全城的星力。
“这就是苍梧的终极计划…… 用星眼激活台引导星眼仪,抽取全城星力,再用控忆符控制居民……” 墨风的心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他想起苍梧之前对他说的 “等星轨交汇日,你就是新的墨家宗主”,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让他帮忙完成计划后,再将他炼成忆晶的谎言。
走进暗星殿时,苍梧正坐在伪星主印前,看着手中的星轨图,眼中满是阴鸷。苍云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长老,水岛的试探很成功,虽然没抓住凌霜和墨渊,却毁了他们的物资中转站,杀了大部分星风鸟,还让他们知道了强化控忆符的威力,接下来去土岛和火岛,他们肯定会更害怕!”
苍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墨风,你在水岛看到了什么?凌霜的破星甲,效果如何?”
墨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苍梧在试探他。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回长老,破星甲确实能屏蔽暗星能量,不过也就那样,若长老用星眼仪的能量攻击,肯定能轻易摧毁。水岛的居民很胆小,被强化控忆符吓得不轻,估计不敢再联合其他岛屿反抗了。”
苍梧终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却没有发现异常,他挥了挥手:“很好,你下去吧。明日你随苍云去土岛,负责用控忆符控制土岛的地脉师,他们的地脉星力能干扰星眼激活台的能量,必须提前清除。”
“是,长老。” 墨风躬身行礼,转身离开暗星殿。走出殿门的那一刻,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若明日随苍云去土岛,又会有更多无辜的居民受苦,而星眼激活台的秘密,必须尽快告诉墨渊,否则星轨交汇日当天,天衍城就真的完了。
深夜,墨风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长袍,用墨家的 “隐星术” 屏蔽了自身的星力波动 —— 这是墨渊当年教他的保命技能,如今却成了他反抗苍梧的工具。他避开星衍宗的巡逻队,朝着水岛的方向疾驰,手中攥着一张自己偷偷绘制的星眼激活台地图,地图上用墨笔标注了激活台的防御布防、暗星柱的弱点,还有苍梧为激活台准备的 “备用能量源” 位置。
凌晨时分,他终于抵达水岛的水隐窟外。水隐窟的水系屏障泛着淡蓝的光,能屏蔽暗星探测,却无法阻挡墨家的 “血亲星力”—— 墨风将指尖的恒星力注入屏障,淡银的光与屏障的淡蓝光产生共鸣,屏障上瞬间出现一道细小的缺口。
“谁?!” 水澈的声音从窟内传来,水系星力在掌心凝聚成水刃,警惕地盯着缺口方向。
墨风深吸一口气,从缺口处走进水隐窟,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水澈大人,我是墨风,我找墨渊兄长,有关于苍梧星眼激活台的紧急情报,我愿意帮你们,弥补我过去的过错。”
窟内的居民瞬间变得警惕,几名受伤的居民甚至举起了手中的工具,眼中满是愤怒 —— 他们在潮汐集市见过墨风,知道他是苍梧的人。墨渊和凌霜听到声音,从窟内的石屋中走出,墨渊看到墨风时,眼中满是惊讶,随即转为复杂:“风弟,你怎么会来这里?苍梧派你来的?”
“兄长,我不是来害你们的!” 墨风急忙从怀中取出星眼激活台地图,递到墨渊面前,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这是苍梧在中央星岛星轨观测台建造的星眼激活台地图,他要在星轨交汇日当天,用这个激活台引导星眼仪,抽取全城居民的星力!台中央的暗星柱是弱点,只要摧毁暗星柱,激活台就会失效!我还知道他为激活台准备了备用能量源,在激活台的地下密室,由三名暗星护法看守!”
墨渊接过地图,守台令牌的淡金光照亮地图上的标注 —— 暗星柱的位置、防御巡逻队的换班时间、备用能量源的密室入口,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准确,与他之前从星忆玉中获取的信息完全吻合。他抬头看向墨风,发现墨风的眼底满是愧疚与坚定,与之前的冷漠判若两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凌霜的声音带着警惕,雾系光刃在掌心凝聚 —— 她还记得,在冰岛时,墨风差点伤害墨瑶,她不敢轻易相信这个曾经的 “敌人”。
墨风的目光落在窟内受伤的居民身上,又看了看墨渊手中的星髓糖(那是墨渊从集市带回的,准备交给孩子们),眼中满是愧疚:“今日在水岛,我看到了那些被控忆符控制的居民,看到了孩子的鲜血,我才明白,苍梧一直在骗我。他说要‘重建天衍城’,其实是想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傀儡;他说让我当‘墨家宗主’,其实是想利用我,等计划成功后再杀了我。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帮苍梧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现在我想弥补,就算你们不原谅我,我也想为天衍城做些什么,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那枚染红的星髓糖,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我在集市捡到的,我想起了兄长当年为我做星髓糖的样子,我才知道,我一直追求的东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身边的人,保护天衍城,而不是跟着苍梧作恶。”
墨渊看着墨风手中的星髓糖,又看了看他眼底的泪水,心中的愤怒渐渐被复杂的情感取代。他想起了小时候,墨风第一次来墨家时的胆怯,想起了两人一起在灵植园修炼的日子,那些记忆,终究比仇恨更深刻。
“风弟,” 墨渊走上前,拍了拍墨风的肩膀,声音带着郑重,“你能醒悟,兄长很欣慰。过去的过错,我们可以一起弥补,但你要记住,弥补不是靠嘴说,是靠行动。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墨风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他用力点头:“我可以返回星衍宗,继续当苍梧的‘棋子’,为你们传递激活台的最新情报,还能帮你们找到备用能量源的密室钥匙!苍梧信任我,不会怀疑我;苍云虽然对我有戒心,却也不会想到我会背叛!星轨交汇日当天,我会在激活台内部接应你们,帮你们摧毁暗星柱!”
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看着墨风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墨渊信任的表情,终于收起了雾系光刃:“好,我们相信你。但你要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你敢背叛我们,或者泄露情报,就算墨渊兄长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我绝不会背叛!” 墨风举起右手,指尖的恒星力凝聚成一枚墨家的 “血誓符”—— 这是墨家最郑重的誓言,若违背誓言,星脉会被符纸反噬,彻底失去星力,“我以墨家弟子的身份起誓,若我墨风背叛九岛联军,泄露情报,愿受血誓符反噬,永无轮回!”
血誓符在墨风的掌心燃烧,淡银的光融入他的星脉,形成一道永久的印记。墨渊看着这枚符纸,眼中满是欣慰 ——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终于回来了。
水澈的眼中也露出了笑容,他走上前,递给墨风一瓶灵植泉泉水:“这是云苓调配的‘隐星泉’,能增强你的隐星术效果,避免被苍梧的暗星探测仪发现。你返回星衍宗时,一定要小心,若遇到危险,就捏碎这枚水纹符,我们会立刻派人支援你。”
墨风接过泉水,紧紧攥在手中,心中满是温暖。他知道,自己终于重新找到了 “家” 的感觉,这种感觉,比苍梧承诺的任何权力都更珍贵。
“时间不早了,我必须尽快返回星衍宗,否则会引起苍梧的怀疑,” 墨风转身朝着水隐窟的缺口走去,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墨渊和凌霜,“兄长,凌霜姐,星眼激活台的防御会在星轨交汇日前加强,你们一定要尽快准备,我在星衍宗等着你们的消息!”
看着墨风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墨渊的眼中满是期待,凌霜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把握。墨风的转变,不仅为他们带来了星眼激活台的关键情报,还为他们在星衍宗内部安插了一枚重要的 “棋子”,星轨交汇日的决战,胜利的天平,正一点点向他们倾斜。
而在中央星岛的星眼激活台旁,苍梧正站在暗星柱前,伪星主印泛着猩红的光,将星眼仪的核心碎片能量注入暗星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最信任的 “棋子”,已悄然倒向了反抗他的阵营;他更不知道,自己精心准备的星眼激活台,其弱点与布防,已被详细绘制在墨家的地图上,等待着凌霜等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