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雾台的晨雾还未散尽，韩石已在药园里忙完手头的活计。他蹲在青竹篱笆边，用石锁辅助梳理着新生的凝露草，指尖能清晰感觉到锁芯传来的微弱暖意——这是石锁在吸收晨露中的灵气，转化为灵植可吸收的精粹。
韩管事！
杂役小何的声音从竹径那头传来，额角沾着草屑，外头张榜了！说是......说是天雾小会要开了！
韩石手一抖，石锁的一声落在地上。他弯腰拾起，掌心还残留着石锁的余温。天雾小会，这是天雾台几年才举办一次的盛事，由城主府牵头，联合三大商会万宝阁千机阁百草堂共同举办。往届小会，他只在任务堂的公告栏上见过只言片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
张榜在哪？他压低声音问。
小何踮脚指向外城的主街：就在城门口的老槐树上！我今早送药时瞧见的，围观的人能把街道挤破！
韩石望着小何跑远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牌。这玉牌是三年前加入落云宗时发的，如今他已是内门执事，玉牌却依旧泛着陈旧的光泽。他望着天雾台的方向，那里是外城的中心，高楼林立，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天雾小会......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根据《天雾台志》的记载，小会不仅是交易盛会，更是各大势力展示底蕴的舞台。往届曾有元婴老怪拿出压箱底的法宝，也有丹道大师现场炼制高阶丹药。而最让低阶修士眼热的，是传说中的压轴三宝——筑基丹、玄阴鼎、青鸾羽。
筑基丹......韩石喉结动了动。他曾在藏经阁见过筑基丹的丹方，需用三阶妖丹、五百年份的朱果、百年灵乳，再以筑基期修士的精血为引。即便有这些材料，炼制成功率也不足三成。而天雾小会的压轴拍卖，往往能出现成品筑基丹——那是连宗门都未必能拿到的稀世之宝。
韩管事，小何跑回来时喘着粗气，张榜的人说，小会为期七日，前三日是外围交易，后四日是核心拍卖。外围随便进，核心得凭请柬......
请柬？韩石皱眉。请柬通常由城主府发放，或是各大商会的贵宾凭证。他这样的内门执事，连见请柬的资格都没有。
说是......小何挠了挠头，有贡献点的可以换。一万贡献点换一张外围通行证，十万贡献点换核心请柬。
韩石的瞳孔微缩。他在药园当值半年，每月能领五块下品灵石，加上偶尔的奖励，总共攒了不到三百块。一万贡献点，足够他攒上近六年。
走吧。他弯腰拾起石锁，去看看。
外城主街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得发亮，韩石挤在人群中，望着老槐树上的红榜。榜单用金漆写着天雾小会·第三届，下方列着时间、地点，以及外围交易区核心拍卖场的划分。围观的人群里，有穿粗布短打的散修，有佩玉戴环的内门弟子，甚至有几个气息沉稳的筑基修士——他们大多被护卫簇拥着，神情倨傲。
听说今年万宝阁要拿出九幽冥火珠人群中传来喧哗，那可是能炼制玄阶法宝的材料！
千机阁更狠，说要现场演示万符大阵
百草堂的千年灵芝才是压箱底，听说能让人多活五十年......
韩石听着周围的议论，目光却落在人群边缘的一个摊位上。那摊位支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摆着几株蔫头耷脑的灵草，还有半块缺角的青铜镜。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眯着眼打盹。
小何，韩石拉了拉杂役的衣袖，去那边的茶摊买碗灵茶。
小何不解，您不看热闹了？
看看热闹。韩石笑了笑，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块下品灵石，剩下的钱，买两斤灵米。
茶摊在街角，老板娘是个穿月白裙的少妇，见韩石过来，笑着招呼：这位道友，要灵茶还是灵酒？
灵茶。韩石坐下，目光扫过街对面——那里围着一群修士，正对着一块悬挂的锦旗议论纷纷。锦旗上绣着万宝阁三个大字，旁边挂着块玉牌，刻着二字。
那是从千机阁来的客卿？韩石问。
老板娘点头：听说姓齐，是千机阁的首席炼器师。他带来的千机匣，能装下十里方圆的法宝，厉害得很！
韩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玄色道袍的青年正从锦旗后走出，腰间挂着个巴掌大的青铜匣子。那匣子表面刻满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微光，竟与韩石的石锁有几分相似。
那匣子......韩石心头一跳。
可不是凡品。老板娘压低声音，听说能自动收纳法宝，还能抵御低阶法术。齐客卿说了，只要出五千下品灵石，就能试用三日。
韩石摸了摸储物袋里的灵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现在的每一块灵石，都得用在刀刃上。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玄阴教服饰的修士挤开人群，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字令牌的青年，正举着块血红色的玉佩喊：玄阴教的血魂玉！能提升筑基成功率三成！只要十万贡献点，当场交易！
人群瞬间炸开。韩石望着那血红色的玉佩，只觉锁芯微微发烫——这是石锁在提醒他，这玉佩有问题。他曾在《古修邪录》中见过记载：血魂玉，以万人精血浸染，虽能助筑基，却会种下魔种，百年必遭反噬。
果然......他低声自语。玄阴教的人，果然不会放过任何牟利的机会。
韩管事，小何端着灵茶回来，您说这小会有什么好？咱们这些低阶修士，去了又能怎样？
韩石望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缓缓道：或许......能看见自己与别人的差距。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灵茶的清苦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想起三年前在药园的日子——那时他还是个连灵石都买不起的杂役，如今却能坐在这里喝茶，听各方大佬谈论宝物。
小何，他放下茶盏，去把灵米买了吧。今晚加个菜。
小何应着跑开。
韩石望着小何的背影，又看了看街对面喧闹的人群。他知道，天雾小会对他这样的低阶修士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但或许，他能从外围的交易中，找到一些被遗漏的机缘——比如，某个摊位上的残卷，或是某个修士无意中透露的消息。
石锁......他摸了摸怀中的石锁，这一次，你要给我什么惊喜？
石锁没有回应，却在他掌心微微发烫。韩石知道，属于他的机会，或许就藏在这场看似无关的风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