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顾少铭看着林征，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阿征……你真是个疯子。”
他重复了一遍，这一次，话语里却不再全是惊骇，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林征看着他这副样子，笑了。
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
“疯子？可能吧。”
“但这个世界，不就是被疯子改变的吗？”
烟雾缭绕中，林征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顾少铭死死地盯着他。
高速路上的车辆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声灌进车窗，吹得他头发凌乱。
但他一动不动。
他的脑子里，还回荡着林征刚才说的那些话。
扶持他成为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帮助苏蔓成为苏家金融帝国的女王。
将天穹科技打造成商业巨舰。
最后，把他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或许还有更多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缔造一个由众多豪门力量结合而成的庞然大物。
造反？
不。
这比造反还要疯狂！
这是要重新洗牌，自己当庄家！
顾少铭猛地转过头，看向前方那条被车灯照亮的高速公路，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要冒火。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嘟——！”
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夜空。
“妈的！”
他爆了一句粗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他转回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林征，话语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老林，你……你说的是真的？”
“帮我坐上那个位置？”
“帮苏蔓也坐上那个位置？”
“你没跟我开玩笑？”
林征平静地与他对视，弹了弹烟灰，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从不开玩笑。”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这句话，给了顾少铭最后一击。
他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知道。
林征没骗他。
这个和他睡了四年上下铺的兄弟，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绝对不会回头。
他给出的，是一个选择。
一个摆在他面前的，通往权力之巅的阶梯。
上，还是不上？
顾少铭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画面。
他想到了从小到大，父亲看他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有瑕疵的古董，可惜，又无可奈何。
想到了家族聚会上，那些叔伯们端着酒杯，拍着他的肩膀，嘴里说着“少铭是咱们顾家的福星”，可转身就跟别人嘀咕，说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更想到了他那个大哥，那个永远西装革履，永远一丝不苟，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稳操胜券的大哥。在大哥眼里，他顾少铭就是个只会开跑车泡夜店的废物，是家族光环下的一个笑话，连当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
凭什么他顾少铭就活该被这些人看不起？
就活该当一个陪衬，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他不想！
一股压抑了二十多年的不甘、愤怒，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野心，如同被堵住的火山，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岩浆从他的心底疯狂地涌了出来！
热血，在一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
顾少铭猛地抬起头，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从未有过的狰狞和决绝。
他不需要再思考了！
思考个屁！
这样的机会，错过一次，就是一辈子！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一把掐灭了林征手里的烟，然后对着他，郑重无比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
“干了！”
顾少铭的嗓子都喊哑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吼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
“从今天起，我顾少铭这条命，就是星火联盟的！”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像是怕林征不信，又吼了一句。
“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林征看着他这副赌上身家性命的模样，笑了。
他也伸出手，与顾少铭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两只年轻的手，在狭小的车厢内，用力交握。
林征能感觉到顾少铭手上传来的力量和那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沉声开口。
“是我们的。”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是我们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顾少铭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过去二十多年，他听过无数奉承，也听过无数贬低。
有人叫他“顾少”，有人叫他“小王子”，也有人背地里骂他“败家子”。
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是我们的”。
他用力地点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够了。
这个未来足以撼动整个商业格局的“星火联盟”，就在这条不起眼的高速公路紧急停车带上，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辉腾里，在一句粗俗又真诚的“打狗不撵鸡”的誓言中，雏形正式诞生。
没有香槟，没有庆典。
只有两个年轻人眼中，燃烧着的同样炙热的火焰。
良久。
顾少铭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松开手，重新发动了汽车。
“嗡——”
黑色的辉腾再次汇入车流，朝着江州的方向，飞驰而去。
车里的气氛，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如果说来的时候，他们是复仇归来的孤狼。
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即将开创一个崭新时代的，领袖。
顾少铭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阿征，下一步，我们怎么干？”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征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灯火，淡淡地说道。
“回江州”
“开个会。”
“把清雅和苏蔓，都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