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眼神一凛，只能眼睁睁看着司徒铭朗的身影消失在巷道拐角。
那家伙逃离前投来的得意一瞥，像根毒刺扎在心头。
一股暴戾的冲动在血液里奔涌——若是鬼化，瞬息间便能追上并将其撕碎。
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个念头：在现实世界中，不能这样做。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倒地不起的瘦高个竟猛地睁眼起身，动作僵硬却迅捷。
旁边的大个子也同时浑身一颤，双目瞬间失去焦点，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
两人一左一右，以惊人的默契朝陈默夹击而来。
大个子钵盂大的拳头破风而至，陈默仓促间交叉双臂格挡——
“砰！”
一股远超之前的巨力传来，陈默整个人倒滑出十几米，鞋底在路面擦出刺耳声响，险些跪倒在地。
不对劲……他们的动作节奏和发力方式完全变了，简直像换了两具灵魂！
未等他理清思绪，巷口传来了宋瑶和警察的脚步声与呼喝。
那两人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机械，骤然停住所有动作，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道深处的阴影中，快得不可思议。
警察们持枪冲入，手电光柱扫过现场。
一名警官见陈默肩头染血、手臂微颤，立刻示意同伴呼叫救护车。
“不必。”
陈默抬手制止，伤口处的肌肉正在肉眼可见地轻微蠕动。
“我是诡灵人，这种伤会自愈。”
他目光锐利地望向那两人消失的黑暗。
“但你们要追捕的……恐怕根本不是普通人类。”
警察们虽不理解陈默所说的“不是普通人类”具体指什么，但亲眼目睹他肩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陈默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仍站在巷口的宋瑶。
她衣衫破碎，双臂紧紧环抱自己，在夜风中微微发抖。
他停下脚步，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
宽大的外衣瞬间将她的身形完全包裹，带着体温的布料隔绝了夜晚的凉意。
“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比平时缓和了些。
“现在这世道，普通人单独在外确实不安全。”
宋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
路灯在她湿润的眼中碎成点点星光。
陈默微微蹙眉：
“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哽咽：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你的处境和想法…”
泪水不断滚落，她一遍遍地道着歉。
陈默静静看了她几秒，忽然伸手，用指节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行了——”
他打断了她反复的忏悔，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动作很轻。
“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独来独往惯了，做事难免只考虑自己。”
他顿了顿，难得地补了一句：
“以后……我会注意。”
夜色渐深，他护着她朝街边走去，宽大的外套下，她的肩膀终于不再颤抖。
将宋瑶送到家门口后，陈默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宋瑶站在原地，那些准备好的话语哽在喉间。
经历了今晚的惊魂，她这样一个普通人第一次如此渴望能找到可以依靠的庇护。
下楼后，陈默习惯性地摸向裤兜，却发现烟盒早已空空如也。
他走向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包新烟。
就在撕开包装的瞬间，他的动作忽然停滞——刚才巷战中的某个细节闪电般掠过脑海。
那两人的攻击模式异常单一，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双眼仿佛蒙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白霜。
什么情况下活人的眼睛会呈现那种灰白色？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死人。
可这又解释不通，他们明明说过话，行动自如。
变化似乎始于司徒铭朗逃离之后……
陈默立刻转身，快步返回之前的警亭。
得知出警民警已回所里整理案卷，他毫不犹豫地赶往派出所。
向值班民警详细描述了那诡异的灰白双眼和僵硬的攻击模式后，陈默提出了调查请求。
然而查询结果令人意外——辖区内根本没有“司徒铭朗”的登记记录。
“这个名字要么是假的——”
民警敲着屏幕说道：
“要么……这人已经销户了。”
要查销户记录，得等明天早上去政务大厅的户籍窗口。
夜色已深，陈默站在派出所门口，点燃了今晚的第一支烟。
灰白色的烟圈袅袅升起，如同那双谜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陈默正准备离开派出所，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一条来自李依依的消息：
「默哥，有急事！」
他立刻拦下出租车，报出地址。
然而车辆行驶途中，多次与诡异打交道的本能让他心生警惕。
他拨通王蕊的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默？怎么了？”
“李依依在旁边吗？她刚给我发了消息。”
“依依就在我边上看电视呢，没拿手机啊。”
陈默心头一凛：
“知道了，没事。”
他挂断电话，沉声对司机道：
“师傅，不去原地址了，绕几圈，回诡灵局。”
出租车在夜色中穿梭，最终停在诡灵局大楼前。
陈默快步走向大门，却发现本应亮着灯的岗亭一片漆黑，值班人员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赵泉拿着漱口杯从宿舍区晃悠出来，嘴里还叼着牙刷，泡沫沾了一嘴。
“赵泉！”
陈默喊道。
赵泉却像完全没听见似的，眼神空洞地继续往前走，甚至直接穿过了走廊上的一把椅子——仿佛那椅子根本不存在。
从接到那条虚假信息开始的不对劲感，此刻达到了顶点。
陈默猛地转身冲出大楼，只见四周不知何时已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温度骤降，呵气成霜。
远处街灯在雾中晕开诡异的光斑，整个世界的色彩都在迅速褪去。
“诡域……”
他立刻试图发动鬼化——
就在这力量运转的临界点，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搭上他的后肩。
陈默浑身一颤，本能地回身一记重拳，却只打中了冰冷的空气。
浓雾中，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