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乖徒弟！”
裴玄呲个板牙，开心的笑了起来，却见这新收的徒弟朝他伸手，不由疑惑问道：
“你伸手干什么？”
梁一春将手伸到裴玄面前道：“说好的银子呢？”
裴玄翻了个白眼，艰难地伸手入怀，却发现储物袋已然被天雷破坏，里面储存的物件自然损失殆尽。
好在宗门至宝先天罗盘他都是贴身安放，且材质特殊，没有毁在天雷下。
这让他暗自庆幸的同时，不由神色尴尬起来。
“那个……你也知道，为师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身上的财物早就在战斗中损毁了。”
见梁一春神色变幻，裴玄忙补救道：“别慌……等为师恢复一二，联系上宗门，自会送你拜师礼，给你妹妹治病。”
“那好吧。”
梁一春看他满身狼狈，也不像能掏出银子的模样，点头问道：
“师父你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
裴玄本想拒绝，但重伤之下，体内能量循环紊乱，已不能支撑他辟谷不食。
如今腹中有久违的饿意传来，于是他点头道：
“好，不要放葱花。”
“那您等一会。”
梁一春点头离去。
不多时，少年端着一碗面条来到床边，身后还跟着一名容貌俊秀，却骨瘦如柴的少女。
少女怯生生地躲在梁一春身后，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裴玄。
裴玄朝她露出和善的笑意。
许是他须发焦黑，黑白参半的形象过于吓人，少女见状忙惊慌地缩回身子，小手抓着哥哥衣服，不敢冒头。
梁一春回首安慰道：“别怕，他不吃人的。”
裴玄白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你妹妹？”
“对，她叫白秋云。”
在梁一春的喂食下，裴玄将滋味寡淡的面条三两口下肚，含糊问道：
“名字怎么跟你不一样？”
“我是我爹捡来的。”
梁一春随口说道：“捡来的时候怀里有块玉佩，上面写着梁一春三个字，所以我就叫这个名字。”
裴玄抬头问道：“玉佩呢？给我看看。”
梁一春摇了摇头，不在意的说道：“为了给妹妹治病，卖了。”
裴玄嘿然一笑，颇觉有趣道：“这可是你认亲的凭证，怎么就卖了？不怕以后找不到亲生父母？”
梁一春摇头道：“无所谓啦，反正又不认识他们。就是再见面，亲生父母也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有妹妹就够了。”
“那你现在的父母呢？”
“前年都病死了。”
裴玄闻言默然无语，心中忽有些愧疚升起，叹息道：
“好孩子，以后师父罩着你。”
梁一春端起碗说道：“师父你还是先把面吃完再说吧，别饿死了。”
裴玄气笑道：“你小子，嘴可真甜啊！”
梁一春咧嘴嘿嘿一笑，喂完一碗面后，问道：“师父还要吗？”
“够了。”
“好。”梁一春点头离去。
食物下肚后，裴玄总算恢复了些力气，已是能坐起身来。
“我有这么吓人吗？”
他转头看向门外缩回脑袋的少女，下意识摸了摸胡须，入手却是一阵粗粝扎手。
他心头一沉，提起那还剩半截的胡须一看，发现自己每日精心打理的长须变得焦黑卷曲，丑陋不堪。
他又去摸眉毛，竟有细碎黑屑簌簌飘落眼前。
见状，裴玄眉头大皱，活动一番僵硬的四肢后，艰难下床，起身挪步来到墙边。
墙上挂着一块用麻绳绑着的破碎镜片，勉强能看清人样。
裴玄从中看到了自己须发焦黑，不人不鬼的丑态，险些心态失衡。
“这……这是我？”
他抬手狠狠地揉搓须发，焦黑碎屑如雪飘落。
再一看，发现自己曾经的飘逸长发变成变成卷曲寸发，胡子眉毛亦是稀稀疏疏，更难看了。
梁一春回到房间，见裴玄对着镜子呆立失神，好奇问道：
“师父你怎么下床了？不再躺会？”
裴玄先是叹了口气，继而转头看他，挺胸傲然道：
“你师父我神功盖世，早就好差不多了，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梁一春闻言大为吃惊。
他清晰记得将裴玄捞上岸时，这老头气若游丝，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能下床了，真是神奇。
暗想这师父真没白认，有他在，妹妹的病一定能治好。
裴玄摸着手感不适的胡子坐回床上，招手道：
“来，让为师看看你妹妹的病情。”
“好。小云别怕，过来。”
梁一春回身在妹妹耳畔低语几句，随后拿起板凳，带着她来到床边坐下。
裴玄抓起少女纤细的手腕，调动体内恢复的些许内力探入她经脉之中，凝神探察片刻后，有些吃惊的抬头说道：
“她这不是病，而是体质觉醒。”
梁一春好奇问道：“什么是体质觉醒？”
裴玄本想抚须，却才想起自己胡子已经没了，只得叹息道：
“世上凡人千千万，却总有那么几个幸运儿异于常人。他们有的血脉变异，力大无穷，有的体内经脉暗合法则天数，能轻易调动天地之力。”
“这些人在修炼之路上往往突飞猛进，能轻易达到别人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说到此处，裴玄目光灼灼的看向白秋云，道：
“而你妹妹，正是天生蕴含水之法则的特殊体质。不过体质觉醒，往往需要补充大量能量，你多给她补补身子，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梁一春似懂非懂的点头道：
“这样吗？可是我没钱给她买吃的，能一天保证两顿饭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裴玄挺胸笑道：“放心，有为师在，这些都是小问题。”
“可是师父你也没钱啊。”
裴玄气的吹胡子瞪眼，怒斥道：“你小子，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哦。”
梁一春闻言噤声，过一会又问道：“那我呢？我有什么特殊体质？”
裴玄摇头道：“你没有特殊体质，你只是在修炼天赋上远超常人罢了。”
说罢，裴玄将天机阁传承至宝先天罗盘取出，对兄妹二人算了一卦。
但得出的卦象却令他大吃一惊。
“真是奇怪，你兄妹二人皆是鸿运齐天之人，却在最近错失机缘，气运下降了一大截，但又显示是福非祸，乃由死转生的吉兆，这……”
这先天罗盘乃是天机阁传承万年的宝贝，断不可能出错，这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被人抢了机缘还是好事？”
老头面色阴晴不定，神神叨叨的模样吓得少女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手指攥住兄长的衣袖，悄声问道：
“哥哥，这老头嘀哩咕噜的说什么呢？”
梁一春摇头道：“不知道。故事里都说，世外高人大多性情怪异，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就这么相信他？”
白秋云看向哥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解之色。
梁一春闻言温和一笑，他抬手轻抚妹妹发梢，说道：
“师父他不简单，也是你恢复健康的唯一机会，由不得我不相信。”
那裴玄思量半天后，猛地一拍大腿，又连连摇头，面色凝重的低语道：
“乱了……全乱了。气机错乱，天象逆流，浮生界……恐将大劫临头！不行，我得回去。”
眼见他将要起身离去，梁一春赶忙上前阻拦道：“师父，你伤还没好呢，可不能劳累。”
裴玄却只是摆手，神色决绝道：
“天命自有定数，眼下命运发生偏转，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我若不把消息传回去，天机阁可能会受到灭顶之灾。”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兄妹二人身上，语气忽而柔和：“乖徒儿，跟我走吧，正好路上教你修炼。”
见他有些迟疑，裴玄补充道：“等回到天机阁，正好助你妹妹觉醒体质，恢复健康，保证让她白白胖胖的。”
梁一春看了妹妹一眼，犹豫片刻后，默默起身收拾行囊。
白秋云上前帮忙，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哥哥在哪，她就在哪。
当晨曦刺破云层，洒在道路之上时，三人的身影已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