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风还在吹，云小糖的脚没动。
她刚接到那道传音符，五个字像钉子扎进耳朵——“别信洛无涯”。
她没回头，也没收弓。熔火弓还在手里，弦绷得紧，指尖贴着弓臂，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藏宝图在脑内闪红光，【异常灵力波动·持续追踪中】的提示一直没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执法队后方掠过。
不是冲她来的，是奔剑修去的。
那人还没靠近，洛无涯已经动了。
他一步跨上擂台，动作快得不像人，青铜重剑出鞘半寸，剑尖直接刺进剑修左臂皮肉。没有犹豫，也没有问谁同意。
血喷出来一点，溅在他袖口。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符纸被挑了出来，湿漉漉地挂在剑尖上，边缘还连着血丝。
全场静了一瞬。
云小糖瞳孔缩了一下。这手法太熟了，像是练过很多遍。不是救人，是精准拆解。
下一秒，符纸自己燃了起来。
墨九霄的声音从火里冒出来，冷得像冰渣子：“任务失败就自尽，别留下痕迹。”
剑修的身体猛地一抽，胸口起伏剧烈，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脑子里钻。
云小糖立刻抬手，两指并拢在眉心一点。藏宝图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灵魂绑定指令·正在激活自毁程序】。
她二话不说，掌心拍向剑修丹田位置。一道双色灵流打入体内，风火交缠，直接锁住对方经脉运转。
那人瘫下去了，眼白翻起，嘴角溢血，但没死。
执法队围上来想拖人，却被洛无涯伸手拦住。
“别碰他。”他说，“这人身上还有毒咒残留，乱动会引爆周围三丈内的灵压。”
声音很稳，语气像平常调侃，可眼神一直盯着云小糖。
她没说话，只是把弓转了个方向，箭头对准擂台下方东南角的石柱。
那里站着个穿灰袍的观众，正悄悄结印，手指缝里夹着一张黄符。
火焰箭离弦而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
“噗”一声，箭头穿喉而过，那人倒地时手里的符还没捏完。黄纸碎成灰，洒了一地。
人群炸了。
有人尖叫，有人往后退，椅子翻倒的声音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执法队长脸色发白，挥手让手下封锁出口。几个队员冲过去把尸体拖走，动作都有点抖。
云小糖收回弓，但没放下。
她看着洛无涯，声音还是软的，像平时撒娇那样：“你刚才那一剑，怎么知道符藏在左臂？”
洛无涯挑眉：“猜的。这种控魂符一般都贴血脉最活跃的位置，不然撑不过半个时辰。”
“哦。”她点点头，“那你猜猜，他是第几次被远程唤醒？”
洛无涯顿了一下。
藏宝图这时候弹出新消息：【传音符残片分析完成·声源确认：墨九霄·关联频率与幽冥殿主共鸣值72%】。
云小糖心里一沉。
这两人有联系。不止是敌我分明那么简单。
她不动声色地把令牌从储物戒里拿出来，握在手里。那东西还在发凉，表面纹路微微扭动，像活的一样。
洛无涯的目光扫过她掌心，嘴角勾了一下：“你还留着它？这玩意儿沾了死人气，碰多了容易招阴。”
“我不怕。”她说，“它现在认我了。”
话音刚落，令牌突然震动一下。
藏宝图同步刷新：【绑定者信息更新·原主人意识残留·记忆碎片加载中……】
进度条开始跑，数字跳得飞快。
云小糖闭了下眼，脑内画面一闪——
一间暗室，墙上挂满符咒，中央摆着祭坛。一个戴紫晶面具的男人站在前面，手里拿着同样的令牌，低声说：“只要她拿到，就会触发定位。”
然后是墨九霄的声音接进来：“等她进秘境，阵法一起，谁都救不了她。”
画面断了。
她睁开眼，呼吸没乱，手指却收紧了些。
原来是个局。令牌根本不是证据，是诱饵。
她抬头看向洛无涯，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比刚才深了几分。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她说，“为什么你总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出现？”
洛无涯笑了下：“这话该我问你吧？每次出事，你都能刚好躲开致命伤，还能反手抓住线索。你不觉得，你也太巧了吗？”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退。
空气像是凝住了。
执法队在下面忙着清场，观众陆续被劝离，可擂台上这片地方，谁也没敢上来管。
云小糖忽然抬手，把令牌往地上一扔。
“当啷”一声。
黑雾从令牌边缘冒出来，迅速聚成一道人形轮廓，但刚成型就被她一脚踩散。
“这东西现在归我了。”她说，“谁想要，排队领号。”
洛无涯看着她，忽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刚才那道传音符是谁发的吗？”
她摇头。
“不是敌人。”他说，“是内部的人。只有联盟高层才有权限绕过守夜人监控网直达擂台。”
云小糖眯了下眼。
也就是说，警告她的人，就在联盟里。
可问题是——她不信洛无涯。
从他拔剑那一刻起，就不信了。
一个正常人不会那么准，也不会那么急。他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参与过。
她慢慢后退半步，脚跟抵住擂台边缘。
风从背后吹过来，把她的衣角掀起来一点。
蝴蝶玉簪亮了一下。
藏宝图突然震动：【检测到高危灵波·来源：擂台地基下方·倒计时启动——00:05:00】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红线。
那是昨夜布下的陷阱阵眼之一，此刻正轻轻跳动，频率和地底传来的波动一致。
有人在挖。
不是偷袭，是想把她困在这里。
她抬头看向洛无涯，声音轻得像聊天：“你说，要是这擂台塌了，我们俩谁能先爬出去？”
洛无涯没笑，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想知道‘别信洛无涯’这句话是谁说的？”他问。
“想。”她说，“但我更想知道，你现在站在这里，到底是帮我，还是在等我踩进下一个坑。”
他停住。
两人之间只剩三步距离。
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是宣布什么结束，又像在预示什么开始。
云小糖的手指搭回弓弦。
熔火弓还没收，火苗在箭尾轻轻晃。
她没再看他，而是转向擂台中心那块裂开的地砖。
那里有一道新的缝隙，细得几乎看不见，但从里面透出一丝暗红色的光。
藏宝图提示：【地脉干扰源已定位·能量等级：S级·建议立即撤离】
但她没动。
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道缝。
温度很高，烫手。
地下有东西在动，越来越近。
她抬起头，对着洛无涯说：“如果你真想帮我，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