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想到这里，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心里更清明了——冯去疾虽然是第一任内阁首辅，可他那些个自己人，大多是些怕事的老好人，或者都是老秦人，只要自己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内阁的实权攥在手里。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肯定有哪里不对，再仔细想想。
冯去疾有陛下信任，有老秦人支持，还有个蒙毅在内阁盯着，自己要是只靠这些人脉，怕是不够。得找个更硬的靠山才行……
靠山？这大秦帝国最大的靠山就是陛下，陛下肯定不行，陛下提出这个内阁制度要的就是削弱丞相，要的就是制衡，他必然不会偏帮任何一方。那还有谁？
李斯的手指突然顿住，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日天地倾轧般的场景。
对啊！他怎么把这尊大神忘了？那位仙人，一念就能毁了整座咸阳宫的存在，陛下定然对他言听计从，估计连内阁架构都是他提出来的。要是能拉拢到那位，别说压过冯去疾，就算是陛下，也得多看自己几分面子！
可怎么拉拢呢？李易那仙人，看着没什么喜好，不知道他爱不爱金银，贪不贪美色，下次有机会送他的玉璧、绸缎，试试看，完全没有情报啊，可难办……
李斯皱着眉，手指在案上画圈，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女儿李淑！
“来人！”李斯突然喊了一声。
门外的小厮赶紧跑进来：“相爷，您吩咐？”
“去看看小姐睡了没，要是没睡，让她来书房一趟。”李斯道。
小厮应了声“喏”，转身就跑。没一会儿，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淑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襦裙，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爹，您找我？”
李斯看着女儿，脸上的严肃少了几分，多了一份柔和，招手让她进来：“坐吧。爹问你，爹若是豁出老脸向陛下求一个你到那位仙人的庄子上学习的机会你可愿意！”
那一日李易出现的消息只在在场大臣及其最亲密的家眷中流传，一是他们觉得这种话太过于匪夷所思，说出去容易让下人觉得自己疯了；二是那一日他们的反应确实是有些丢人，在咸阳宫变成齑粉的那一刻，当场晕过去俩，还传来阵阵尿骚，实在是有损他们的体面。
……
……
……
他心里盘算着——先让女儿跟李易搞好关系，只要女儿能让他多留意几分，以后自己再找机会跟他“偶遇”，聊几句农事、民生，慢慢拉近距离。
等关系熟了，再旁敲侧击地提几句内阁的事，比如“冯首辅年纪大了，有些事办得慢，臣作为次辅，想多分担些，可又怕越权”，李易要是愿意帮着说句话，那自己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李斯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好，好！”李斯笑着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了女儿这个“桥梁”，再加上自己的人脉和实绩，别说一个冯去疾，就算是十个，他也能应付得了！
等女儿走了，李斯重新坐回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郑大人、王绾、嬴大人、李淑、李易。他把纸折好，放进怀里，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次茶虽然还是冷的，可他却觉得浑身都热乎起来。
明日早朝，肯定会有一场乱子。可那又如何？乱子越大，越能显出他的本事。冯去疾那老小子，怕是应付不来那些反对的大臣，到时候还得靠他来稳住局面。
只要明日能在陛下面前露一手，再让李易仙人留意到自己，以后内阁的实权，早晚是他的！就算当不了丞相，这内阁次辅，也能做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李斯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进来，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远处的咸阳宫方向，还亮着几盏灯，他知道，陛下肯定也在为明日的早朝做准备。
“陛下啊陛下，我能看出来您一心想要通过制衡之术削弱丞相的权重来稳固朝局，您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吕不韦了，然而臣从未想过做那吕不韦之流，我想的只有在那个位置才能没有掣肘的一展自己的抱负，所以我只能要在您精心设计的制衡格局中，独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李斯低声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透出无与伦比的坚定，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仿佛已看穿了未来的种种变局，“我大秦帝国的万万子民，终究是在我一人的肩膀上挑着啊！”
他关上窗户，回到案前，开始写明日早朝要奏报的内容——先是肯定内阁制度的好处，再提几点具体的办事章程，比如“内阁议事需记录在案，每月呈陛下审阅”“次辅可协助首辅处理日常政务，遇急事可单独奏报陛下”，这些章程看似合理，其实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权力。
写完后，李斯把纸放在案上，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早朝的场景——冯去疾被反对的大臣问得哑口无言，而自己站出来，条理清晰地反驳，赢得陛下的点头，赢得百官的敬佩，甚至赢得李易仙人的一句“李卿办事不错”。
到时候，冯去疾就算是首辅，也只能跟在他后面，听他的安排！
李斯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可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后续的计划——等内阁稳定了，再找机会把王绾调到内阁当属官，帮自己处理文书；再跟郑大人联手，把粮道改造的事重新提上日程，办成了，又是一件大功；还有李易仙人那边，得让女儿多露几次脸，最好能让仙人主动问起自己……
想着想着，他嘴角带着笑，慢慢睡着了。梦里，他穿着紫色的朝服，站在内阁的正位上，冯去疾站在他旁边，低着头听他安排；陛下坐在龙椅上，对他点头称赞；李易仙人站在一旁，笑着说“李卿果然有本事，没看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