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久违的眩晕感袭来，秦天赐眼前飞散出众多五光十色的炫光。
待最后一束红色光束消散后，他再次回到了“九境”之中。
“呼……总算是回来了。”
缓缓放下挡在两眼间的手掌，眼前出现的俨然还是那处幽紫、静怡而又熟悉的空间。
此一去，境虽未变，人已非人。
九道门中，青绿色的“物华境”门壁依然大开，其上光幕萦绕，与秦天赐左手处的“穿龙藤环”联通互应，灵光流转。
其余八道门皆是关闭状态，周围有灵气缭绕，氤氲缱绻，即便是他刚刚从中走出的“血炼境”，此刻大门也已紧闭。
秦天赐回转身去，缓缓抬头看向那座巍峨、冰冷而又散发出森森血气的巨型门壁。
门上的螺旋光纹此时正迅速向中心收缩，那只深嵌其中的血红掌印也渐渐变得暗淡了下来。
门壁两侧的楹联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反倒显得更加金光熠熠。
“能忍人所不能忍之辛楚……斯为人所不能为之事功……”
秦天赐又再细细地读了一遍，似乎经历过此番历练后，他更加理解了这幅楹联箴言的妙处。
苍伯打了个哈欠，顺着秦天赐的眼神望去，懒懒说道：
“修行很苦，你背负的又太多，如果没有这点韧性和觉悟，一切都无从谈起。”
秦天赐点了点头，直直地盯着金色文字，拳头渐渐紧握了起来。
他此刻脑海中闪现出了许多画面：
有在“盛界”受苦的母亲和妹妹，有万里求援与他定下2年之约的千代玲珑，有白凌的委委重托，有洛宜城的不明困境。
这些难事都将等着他一步一步去解开。
过了好一会，秦天赐回过神来，眼神依旧盯着血红巨门，恍惚问道：“苍老……这‘血炼境’何时才会再开启？”
他硬生生地把这个“头”字给吞了下肚。
老者一愣，笑道：“你小子还没被炼够？那倒也是，你花了几十天的时间在灵植上，浪费了不少修炼时间。”
“不过，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无关对错。”
老者耸了耸肩，又道：
“实话说吧，‘血炼境’每次开启都要消耗大量灵力，只有当它能量恢复后，血轮才会亮起，那时才能再次进入。”
一听之下，秦天赐不禁有些急了起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小子，看你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你可别指望总能够在这里修行。”苍伯鼻中哼笑了一声。
“一代龙元牺牲性命所化作的这座‘血炼境’，虽然玄妙无穷但也有诸多限制。”
“而且，它恢复能量的速度并不固定，有时快，有时慢……”
苍伯诡秘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此境是一代龙元用生命所化！”
秦天赐内心震动，不禁再次看向那座血色巨门，仿佛体会到了祖辈先贤为振兴族人所付出的良苦用心。
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又有些没好气地向着苍伯嚷道：
“你刚才说的恢复速度不固定是什么意思？”
“你这老……师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故弄玄虚，难不成要我拿一大堆灵石来供它恢复？”
苍伯听他说话断断续续，知是怕了历代龙元，不禁哈哈大笑。
“谁看得上你小子的那些破灵石……告诉你吧，开启‘血炼境’实际上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老者慢条斯理地道：“那就是……在你真正需要它的时候！”
秦天赐一脸茫然地望向苍伯，似乎完全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口中嘟囔着：“我现在就很需要它。”
老者斜睨了他一眼，整了整衣襟严肃而道：“这‘血炼锻体’由一代所创，为历代龙元必须经历的考验。”
“虽然每代龙元的方法不尽相同，但总归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需要忍受极大的痛苦。”
“知辛楚方能勇奋进，‘血炼’看似是淬炼体魄，实则是在磨炼意志，当然，它也意味着更大的杀戮……”
“嗷……”正当苍伯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所有门上龙首突然眼眸大亮，龙口大张，齐声发出震天般的巨啸龙吟。
霎时，整个空间被激荡得嗡嗡作响。
秦天赐骤然一惊，急忙望向那些龙首，心中自嘲地苦笑了一声：难不成是我刚刚险些叫了几声“苍老头”，又惹恼了各位祖宗？
不至于吧！
秦天赐用眼神瞟向一旁的苍伯。
见他脸色平静而肃然，完全没了平时的嬉笑之色，知道其中另有隐情，遂轻微地挪动了几下步子，站稳身子乖乖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嗷……”
龙吟之声渐渐由低沉转为高亢，又从平缓转为激昂，声音时而欢快喜悦，时而庄严肃穆，时而轻转平和，时而激烈奔腾。
秦天赐觉得耳畔嗡嗡作响，极不好受，但又不敢用手去捂住耳朵，只能用灵觉包裹住身体勉强抵抗。
待到慢慢适应后，又有些被这番啸音吸引，认真地聆听了起来。
八道龙吟交相辉映，各富所长，似在诉说故事，又似在吟唱音曲，或似谆谆教诲。
秦天赐感到一阵热血沸腾，心潮翻涌，原本疲惫的心境一扫而尽，只想跟着一同吟唱。
这番龙吟啸音苍劲而绵长，约莫持续了3指香的时间。
待到最后一声八啸齐鸣响起，同时消散，空间中又恢复了原本的谧静。
秦天赐默默地看向苍伯，等待着他的回应。
苍伯待啸音彻底结束，肃然而道：
“秦天赐，你已通过‘血炼境’的考验，现在你也将正式成为紫龙族第九代龙元，你的族人都在等待着你。”
“龙啸敬尊，刚才是紫龙族的族例，一种特殊的加冕仪式，也是历代龙元对你的肯定和嘱托。”
秦天赐一瞬间明白了过来，郑重而肃然地点了点头，想起梦中紫龙族遭逢大难的情景，不禁攥紧了双拳。
“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这是历代龙元都必须知晓的事情，将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紫龙族的繁衍兴盛。”
秦天赐一愣，知道此时万不可造次，遂正襟而闻。
苍伯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苍茫而幽深，缓缓说道：
“紫龙族实属龙族，而龙族在‘生命源树’中位属第二枝……”
“生命源树”？
“第二枝”？
这是什么？
秦天赐一脸茫然地盯着老者，这两个词语他以前从未听过，自然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苍伯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生命源树’乃万物之根本，一切生灵的起源，传说天地初开时，就有此树，而此树又生有八条枝干。”
“这八条枝干的每一枝都孕育出我们大千世界的万千物种，久而久之就构成了如今种类繁多的各类生灵。”
“‘生命源树’的八枝各有不同，但都源生出一样圣物，这八种圣物性情各异，各自掌管着一方毁天灭地的上古神力。”
“关于‘生命源树’的信息，老夫知道的也不多，那属于极为高阶的隐秘，至少……需要八棱星以上的密约才会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八棱星！！”
秦天赐默默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他如今见过的也只有独棱星的密约而已，而且还是解读未完整的那种，而这八棱星的密约难以想象将会是如何的诡秘。
“经过紫龙族数代龙元的努力，也仅仅是探查到了有关‘生命源树’的些许讯息，其中紫龙族所归属的龙族就位属‘生命源树’的第二枝。”
“这一枝圣物所掌握的力量称为……‘毁灭与新生’。”
“‘毁灭与……新生’！”
秦天赐惊异地咀嚼着这个名词，内心被强烈地震撼着，仿佛单听这个名字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从字面上很难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苍伯脸露无奈之色。
“但它肯定是直接描述了这种力量的核心奥义。”
见少年同样一脸的惊愕和茫然，老者笑着摆了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虽然隐秘，但却不是重点，你小子知道就行了，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
这老头敢情说了半天竟然还没到重点。
秦天赐暗自腹诽了一句，他当然不敢将这句话在这“九境”中说出来，否则列位祖宗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
收起笑容，苍伯继续说道：
“在‘毁灭与新生’这一枝中，除了龙族，还诞生有一类生灵，称之为大鲲鹏族。”
“此族与龙族渊源极深，对了……就是你梦中见到的那些家伙。”
“那是大鲲鹏族！”
秦天赐紧紧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咬碎后深深刻在心中。
“虽然此族与你们同枝同源，但不知什么缘由，大鲲鹏族世代都与龙族为敌，而且誓死不休。”
“也许……只有破解开‘毁灭与新生’圣物的真正含义才能够知晓吧。”苍伯轻叹了一口气。
“而且，大鲲鹏族所传承的各类血界技能皆是针对龙族，仿佛就是你们的天敌。”
“紫龙族遭逢大劫，一方面有这个原因，另一方面，我猜想他们还是想得到血界秘术‘预灵眼’。”
“得到？”秦天赐一脸诧异地看向老者，疑惑问道：
“血界秘术不是只能通过血脉传承来获得吗？这些家伙怎么能够得到我族的‘预灵眼’？”
苍伯缓缓点了点头。
“在繁界固然是这样，但在盛界中，天地法则又有很大不同，生灵能够通过杀戮或抢夺来获得对方的血界能力，因此紫龙族才会被众多外敌盯上。”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老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如今正式成为了第九代龙元，应该能够使用‘预灵眼·洞现’的另一项能力了……”
“那就是‘洞破’。”
秦天赐两眼放光，竖起耳朵等着老者继续说下去。
“你此前使用的‘洞现’，其实只是此境最基础的技能，称之为‘灵展’，而这‘洞破’却是更进一步的技能……”
“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能够洞破一切技能，让你得到最佳的破敌之法。”
“噢噢！竟能有这么厉害！”秦天赐不由得兴奋地叫出了声，单是听着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此技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而且需要你感应紫龙族魂，事后你自己去试试吧……哎，对了，刚才老夫说到哪里了……”
老者喝下一大口酒，又想了片刻，似乎清醒了许多，一拍脑门。
“对了对了，鲲族……总而言之，不管怎样，这鲲族就是你们紫龙族的最大死敌……嗯，当然，还有其他龙族也同样会受到他们的袭扰。”
“因此，每代龙元都要带领着族人与这些烦人的家伙抗争，直到……到了你娘这……呃……后来的事你大致都清楚了……”
“不过……这些也都还不是重点，接下来的才算是真正的重点，呵呵呵……”
老头干笑了几声，不急不缓地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
“……”
若非早知道这老头的习性，秦天赐当即就要冲上去撕他的嘴。
老头一顿豪饮，直到露出一脸酒饱知足的表情，才畅怀地吐出一口浓重的酒气，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
“所有龙族的成年体……就是年满十八的成年龙体，都将逃不过鲲族族人的追踪，他们就好像你们身上的臭虫，走到哪里都能嗅到你的气味。”
“也就是说，在你小子满18岁生辰那年，将会完全暴露形踪，再难隐藏住紫龙族的身份，那时必会引来鲲族的杀手。”
“嗝……”
老者打了个饱嗝，两手一摊，显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莫以为在繁界他们就难以追踪到你，你能‘归元’来到这里，他们同样可以，而且方法手段更多。”
“从现在算起，3年……是的，3年后必会有‘老朋友’前来找你了，这就是你作为九代龙元要面临的第二次考验。”
“你小子可莫要成为第一位刚成年就殒命的紫龙族龙元啊，哈哈哈……”说到这里，苍伯不禁幸灾乐祸地开怀大笑起来。
秦天赐青筋暴起紧攥拳头，心中暗骂：这老头当真是口无遮拦，毫无顾忌，在历代龙元面前，竟然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挖苦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3年，哼，鲲族……
的确要好好修炼，即使无法先报得灭族大仇，提前收点利息还是要的。
秦天赐眼中流出一丝狠厉，冷笑道：“放心好了，元师大人，他们不亲自来找我，我也必会去寻他们。”
“嘿嘿，你小子莫要大意，鲲族之人除了长相丑了点，实力都相当不俗，他们可是名副其实的战斗种族和杀戮利器，这一点，历代龙元都有体会。”
“这也是你紫龙族龙元的命属，18岁前受种族庇护，18岁之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
秦天赐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锐利而坚定，咬牙应道：
“前路虽千难万险，吾必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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