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祭无桀伸手探向棺内血色玉佩,指尖触碰到温润玉质的刹那,整座主殿突然震动。
玉佩化作流光没入他掌心,灼热感顺经脉直冲识海。
“这是……”
无数古老符文在意识中翻涌,最后凝聚成四个血色大字——《九转回魂术》。
功法信息如洪流倾泻,他看见星辰陨落又重生,看见枯骨重新生出血肉。
这门秘术竟能逆转生死,但每施展一次都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踉跄后退扶住棺椁,喘息着消化这惊人传承。目光扫过满地同袍尸身时突然定住——若早得此术,石锋他们是否就能……
殿角传来玉匣开启声。祭无桀强压下翻腾气血,快步走向石台。
三个玉匣中分别盛放着:半卷兽皮记载着失传的血煞战阵,七枚紫金符箓蕴藏雷霆之力,还有一瓶琉璃封存的涅盘丹。
他将这些宝物收入怀中,最后展开那半卷兽皮。当目光扫过血煞战阵的运转法门时,瞳孔猛然收缩——这分明就是岳擎天先前施展的军阵,但完整版竟需要千名修士共同结阵。
九百九十九枚铭牌在怀中突然发烫。
祭无桀缓缓抬头,望向主殿深处那道缓缓开启的暗门。风中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夹杂着某种古老存在苏醒的吐息。
暗门后是向下的石阶,浓郁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
祭无桀握紧战刀,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垢上。石阶两侧的墙壁逐渐变成暗红色肉质,如同某种巨兽的喉管般微微搏动。
在踏入最底层洞穴的瞬间,他呼吸一滞。
整片空间被巨大的血肉网络覆盖,所有脉络都连接着中央那颗三米高的心脏。
每一下搏动都震得血雨飘洒,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心脏正中被七根青铜巨钉贯穿,钉子上刻满镇压符文。
“数千年了……”
沙哑的声音直接响在识海里。祭无桀猛然抬头,看见心脏表面浮现一张模糊的人脸。
“岳擎天那叛徒……终于死了吗?”
祭无桀横刀而立:“你是何人?”
“本座才是真正的血煞将军。”
人脸在心脏表面扭曲:“当年岳擎天窃取《九转回魂术》上卷,将我这创始者钉在此处……用你们的血肉滋养了他数千年!”
祭无桀想起那些融入地板的血迹,突然明白为何岳擎天能无限重生。
“少年,你怀中的涅盘丹可助本座脱困。”
人脸急切道:“作为交换,本座传你完整的《九转回魂术》——”
祭无桀突然挥刀斩断袭来的血肉触须。在对方说话的间隙,他敏锐注意到七根青铜钉中有根已经松动,镇压符文明灭不定。
“不必。”
他取出那瓶涅盘丹:“你说这是脱困所需?”
突然他将整瓶丹药拍进自己胸口。磅礴药力炸开的剧痛让他单膝跪地,但《九转回魂术》的符文自动运转,将涅盘丹的重塑之力导向怀中那些铭牌。
九百九十九枚铭牌同时发光,在血雾中凝聚成模糊的军阵轮廓。
“你竟敢!”
心脏发出咆哮,整片血肉洞穴开始崩塌。
祭无桀擦去嘴角黑血,看向那些在血雨中若隐若现的透明身影。石锋站在军阵最前方,对他微微颔首。
“诸位兄弟,”
他举起重新凝实的战刀:“随我再冲一阵。”
当先扑向那颗暴怒的心脏。
九百九十九道透明身影如利剑刺入搏动的心脏,石锋的残影在最前方挥出开天辟地的一枪。
“轰——!”
心脏表面炸开深可见骨的创口,那张人脸发出凄厉咆哮:“本座不死不灭!”
祭无桀在军魂掩护中突进,战刀斩断疯狂舞动的血肉触须。他看见七根青铜钉中那根松动的正在缓缓脱离——正是当年石锋以魔炎盒自爆时震裂的那根。
“石大哥!”
祭无桀突然高喊:“左三寸!”
军魂阵列应声变阵,所有透明身影汇成一股洪流,狠狠撞向那根松动的青铜钉。
与此同时,祭无桀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怀中的玄罡剑符残片上——
“铮!”
微弱的剑鸣响起,却精准击打在青铜钉末端。
镇压符文瞬间黯淡。整根三米长的青铜钉被撞得倒飞而出,在岩壁上砸出深坑。
心脏的搏动骤然停滞,那张人脸扭曲变形:“不……这不可能……”
缺口处逸散出浓郁的黑雾,整个洞穴开始崩塌。祭无桀踉跄后退,看着军魂们在完成最后一击后逐渐消散。石锋的残影在消失前,眼睛最后一次望向太渊方向。
当祭无桀抓住那根坠落的青铜钉时,发现钉身上刻着细小文字——正是《九转回魂术》缺失的下卷。
头顶岩层裂开缝隙,天光倾泻而下。
他背负着九百九十九枚铭牌和这根青铜钉,踏着崩塌的血肉向上攀登。在跃出地穴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最后的嘶吼:
“轮回不止……我们还会再见……”
不多时,祭无桀从崩塌的将军墓裂口艰难爬出,浑身的血污在旷野的风中迅速干涸。他怀中的铭牌相互碰撞,发出细碎而沉闷的声响。
他辨认方向,朝着古战场遗迹的青铜大门疾驰。明日便是一月之期,必须赶到。
当那扇巍峨如山的青铜巨门出现在视野中时,门前空地上肃立的四道身影,让他骤然停下脚步。
更远处,数里之外,尘烟蔽日。灵台宗的云幡与太渊皇朝的天罚战旗遥遥相对,肃杀之气即便隔了这么远,依旧扑面而来。
几十万大军对峙的压抑,让这片区域的空气都近乎凝固。
门前四人,气息渊深如海。正是清灵、云灵、青鹞、燎骨四人。
祭无桀的出现,瞬间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四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云灵真人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远处的风声:“少年,灵台宗弟子何在?”
祭无桀尚未回答,青鹞冰冷的声音已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归属:“他是我天罚军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祭无桀破损的铠甲上:“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