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徐有财的共安矿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
这一次,没有护矿队的人拦车,帕杰罗直接开到院子里。
陈旭东没让赵鹏举下车,自己一个人走进徐有财的办公室。
徐有财看见陈旭东也是一愣,不是中午刚走吗,怎么晚上又来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笑着打了声招呼,“来,旭东!”
陈旭东也没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二叔,我是求你帮忙来了!”
“说吧,什么事?只要二叔能帮上忙,肯定没二话。”
“二叔,有个人需要在你这放几天。”
听后,徐有财脸色一怔,神情有些紧张,“旭东,你可别干傻事啊?”
陈旭东苦笑着摇摇头,“放心,二叔,我心有数。”
“人在哪呢?”
“就在车里呢!”
“走吧,去看看去!”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来到车旁,赵鹏举笑着和徐有财打了声招呼,徐有财微微点头示意。
陈旭东打开后备箱,徐有财顿时一惊,“这不是张大蛤蟆吗?你怎么把他抓了?”
“二叔,你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让他在这待几天。事完了,就给他放了。”
徐有财想了想,对着休息区的平房喊了一声:“大眼儿!”
“来了!”
大眼儿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朝陈旭东和赵鹏举点点头,“啥事,大哥!”
徐有财指了指后备箱的张大蛤蟆,“把这个人带到废矿井的机电房里,这几天你辛苦点,你和他住在一起,给我看住他,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俩送饭。”
大眼儿点点头,“行,大哥!”
“辛苦了,大眼儿哥!”陈旭东在一旁笑着说道。
大眼儿摆了摆手,“客气啥,这都不叫事儿!”
陈旭东和大眼儿一起把张大蛤蟆拽了出来,将他手上和腿上的绳子解开。
陈旭东阴沉着脸,瞪着眼睛看向张大蛤蟆,“你要是敢跑,我就整死你!”
张大蛤蟆的眼神里充满恐惧,连连摇头,“不跑,不跑!”
看着已经湿透的裤裆的张大蛤蟆,徐有财心说:这是被吓破胆了啊!
陈旭东没再看张大蛤蟆,转头对赵鹏举说道:
“大哥,你赶紧回老龙矿吧!你要是再不露面,爸该急眼了,这事先别告诉咱爸哈!”
赵鹏举点点头,和徐有财打了声招呼,开车走了。
“你俩先给他送过去,我和下面的人说一下。”徐有财说道。
“行!”
陈旭东应了一声,便和大眼儿夹着张大蛤蟆,朝着废矿井的机电房走去。
机电房在办公室、食堂这一排平房的后面,矿山的山脚下。红砖青瓦的两间房,木头窗户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煤灰。
打开机电房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两间屋子,一间原来是设备房,现在里面装着一堆破铜烂铁,另一间屋子用来休息。
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家具,只有一个掉了漆的暖壶,和一个破旧的银质烧水壶,土炕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煤灰,炕上的被褥黑得发亮,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陈旭东看了一圈,对这个地方颇为满意。
“大眼儿哥,麻烦你出去一下,我和他说两句话。”
大眼儿点点头出去了。
张大蛤蟆战战兢兢的站在墙角,一脸惊恐的看着陈旭东。
陈旭东笑着问道:“我问你,煤矿是不是在你名下?李明耀给你多少股份?”
张大蛤蟆点点头,“在我名下,他给我一成的干股。”
“签股份协议了吗?”
张大蛤蟆摇了摇头,“没有!”
陈旭东想了想,开口道:“明后天,你给签个煤矿转让合同,我会给你一笔钱。等事情结束了,我就放你走,但你不能在辽河待着了,走得越远越好。有问题吗?”
张大蛤蟆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能给我多少钱?”
陈旭东是又好气又好笑,刚抬起手,准备扇他一巴掌,张大蛤蟆歪了歪脖子,下意识做了个躲闪的动作。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把抬起的右手又收了回来,一脸戏谑的问道:“你想要多少?”
张大蛤蟆用余光偷瞄了陈旭东一眼,磕磕巴巴的说:“当~~当然是越多越好!”
听他这么说,陈旭东再也忍不了了,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恶狠狠的说道:“我给你100万,你敢拿吗?”
张大蛤蟆蹲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喘着粗气,连连摆手,“别,别打了,你给多少就是多少!”
“老实待着!”
陈旭东走出机电房,看着距离机电房5、6米远的大眼儿,心里暗暗点头。
上前几步,掏出兜里的中华烟,递给大眼儿,“给你添麻烦了,大眼儿哥!”
大眼儿接过烟,笑着说道:“这都不叫事儿!”
“大眼儿哥,我就先走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陈旭东摆了摆手,朝着徐有才的办公室走去。
“完事了?”徐有财端起一杯茶水,放到陈旭东的近前。
陈旭东点点头,“二叔,可能还需要你帮几个忙?”
“说!你和二叔还客气啥?”徐有财笑道。
陈旭东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几乎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徐有财。
其实,陈旭东本可以不用和盘托出,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清楚信任的本质,是让对方在你身上看到两种确定性:一种是“你能做成事”的能力确定性,一种是“你不会坑我”的动机确定性。
而“展现能力”与“保持坦诚”,恰好分别对应这两种确定性的构建,缺一不可。
这是他上一世30岁之后,经历了无数次挫折与失败后,总结出的道理。
徐有财听完之后,颇为震惊,他没想到陈旭东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眼神中透露着欣赏和激动。
“旭东,即便是张大蛤蟆签了转让合同,也不代表转让合法。”徐有财善意提醒道。
陈旭东心里十分清楚,煤矿所有权归属与张大蛤蟆的法定代表人身份,并无直接关联。
即使没有签订书面股份协议,公司的实际控制权和股权归属,并不简单的以“法人是谁”作为依据。
不过,现在我国第一部公司法还尚未颁布,在这个野蛮生长的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陈旭东点了点头,呵呵一笑,“那就打官司好了!反正煤矿在我们手上,一边开采一边打官司,拖着呗!”
“即便一审判我们输了,还可以上诉不是吗?等到终审判我们输的时候,煤也开采的差不多了!”
徐有财听后哈哈大笑,手指虚空点了点陈旭东,“你小子啊,这不是典型的流氓无赖吗?”
俩人正说着,腰间的bb机突然响了,陈旭东摘下来一看,是老龙矿的电话。
他皱了皱眉,心想这是谁打的电话?是赵鹏举打的?还是陈建国打的?
“旭东有事啊?”徐有财问道。
“二叔,用下你电话。”
徐有财点点头,陈旭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赵鹏举有些兴奋的声音。
“旭东,爸动手了!张大蛤蟆矿上的人,都被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