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落魂崖顶的风愈发凛冽,卷着崖底的阴气扑面而来,撞在金色结界上,发出“嗡嗡”的闷响。楚尘站在结界中央,灵木拐杖深深插入岩石,莲纹光芒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将周围士兵的阳气源源不断地引入屏障。
五十名士兵手持刻有至阳符文的盾牌,呈环形排列,盾牌上的符文在月光下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他们紧咬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将体内阳气凝聚于掌心,透过盾牌注入结界——这是楚尘想出的办法,以凡人阳气为基,以净化之力为引,构筑一道专克阴邪的屏障。
“来了。”凌雪低声提醒,目光投向崖底的官道。只见一串黑影踏着阴气而来,为首的正是那个戴着青铜鬼面的血煞使者。他手中的幽冥珠散发着暗紫色的光,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岩石表面凝结出一层黑霜。
“楚尘,别来无恙。”血煞使者的声音穿透风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没想到你能撑到现在,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楚尘握紧灵木拐杖,金色光芒从杖身涌出,注入结界:“残煞作恶多端,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毁了这幽冥珠!”
“凭你?”血煞使者冷笑,抬手将幽冥珠抛向空中。暗紫色的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结界撞来。“轰隆”一声巨响,金色屏障剧烈摇晃,符文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几名士兵被震得喷出鲜血,盾牌脱手而出。
“加固屏障!”楚尘大喊,将体内净化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灵木拐杖。莲纹光芒如潮水般漫延,重新点亮士兵们的盾牌,屏障上的裂痕渐渐愈合。
血煞使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区区凡人阳气,竟能挡住幽冥珠的力量?有点意思。”他双手结印,空中的幽冥珠旋转得更快,暗紫色光芒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
那些人脸顺着光芒飘向结界,一旦接触到屏障,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同时释放出刺骨的寒意。士兵们忍不住发抖,阳气运转开始滞涩,屏障上的光芒再次变得不稳定。
“不能让他们靠近!”凌雪拔剑出鞘,身形如白虹般掠过,剑气斩断那些靠近的人脸。但人脸源源不断,她很快便被围在中央,左支右绌。
楚尘见状,灵木拐杖猛地顿地:“莲生!”金色莲瓣从地面破土而出,缠绕着士兵的盾牌,将净化之力与阳气彻底融合。屏障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道金色火焰,将那些人脸烧成灰烬。
“有点手段。”血煞使者面具后的眼睛眯起,“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他突然撕开黑袍,露出胸口的黑色纹身——那是一个由无数骷髅头组成的阵法,纹身亮起的瞬间,周围的阴气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血煞变!”血煞使者的身体开始膨胀,青铜面具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布满黑色纹路的皮肤。他的手指化作利爪,口中长出獠牙,整个人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这是……用活人精血修炼的邪术!”国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不知何时带着一队弓箭手赶到,“大家小心,他现在的力量至少提升了三倍!”
血煞使者咆哮一声,一拳砸向结界。这一次,金色屏障如同纸糊般碎裂,士兵们被震飞出去,口中狂喷鲜血。楚尘被气浪掀翻在地,灵木拐杖上的莲纹光芒黯淡了大半。
“楚尘!”凌雪急忙回身,长剑挡住血煞使者抓来的利爪。金属碰撞声刺耳欲聋,凌雪被震得连连后退,手臂上出现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没用的。”血煞使者一步步逼近,爪子上滴落的黑色液体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你们的净化之力,在幽冥珠面前不堪一击。”
楚尘挣扎着站起,咳出一口鲜血。他看着周围倒地的士兵,看着凌雪渗血的伤口,看着血煞使者眼中的狞笑,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心底涌起。他想起清溪镇李家嫂子的眼泪,想起赵峰将军的嘱托,想起苍澜国百姓的笑脸——这些,绝不能被“残煞”的邪术毁灭!
“谁说……不堪一击?”楚尘的声音嘶哑却坚定,他将灵木拐杖横在胸前,眉心处突然亮起一点金光。那是他体内最本源的净化之力,是无数次与邪祟战斗后淬炼出的力量,此刻在绝境中彻底爆发。
“莲——灭!”
金色光芒从楚尘体内涌出,顺着灵木拐杖蔓延,化作一朵巨大的莲花,将血煞使者和空中的幽冥珠完全包裹。莲花旋转着收缩,金色光芒中传来幽冥珠的悲鸣和血煞使者的惨叫。
“不——!”血煞使者在莲花中疯狂挣扎,黑色煞气与金色光芒剧烈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但这一次,金光没有退缩,反而越来越盛,将煞气一点点净化、消融。
当光芒散去,莲花消失无踪。血煞使者倒在地上,身体正在化作黑烟,青铜面具裂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一个看似普通的老者。空中的幽冥珠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暗淡的石头,“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楚尘瘫坐在地,体内的力量消耗殆尽,眼前阵阵发黑。凌雪连忙跑过来扶住他,眼眶泛红:“你没事吧?”
“没事……”楚尘虚弱地笑了笑,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天亮了。”
国师走到幽冥珠的碎片旁,小心翼翼地用符纸将碎片收起:“幽冥珠已毁,血煞使者伏诛,‘残煞’的阴谋……暂时破灭了。”
崖顶一片狼藉,但幸存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守护家园的骄傲。楚尘靠在凌雪肩上,看着朝阳越过山头,将金色的光芒洒在落魂崖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气。
他知道,“残煞”的根源或许还未彻底铲除,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守护光明而战,邪祟就永远无法得逞。而他的路,还远远没有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