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血箓破虚空,巡天镜光锁龙虎山;
付楚残灵归故地,涅盘道种寂灭危;
雷火炼殿煅真灵,往生裁云筑新基;
仙界法旨降天罚,一念薪火照幽冥!
虚空无垠,死寂如墓。
付无咎所化的裁云剑与楚云州的往生道胎,护着那枚裂痕遍布、光芒尽失的涅盘道种,正沿着那一丝微弱却坚定的龙虎山雷法气息指引,艰难地于虚无中跋涉。每一次微弱的推进,都消耗着他们本就濒临枯竭的本源。裁云剑的归墟玄光愈发黯淡,剑身嗡鸣带着不堪重负的哀音;道胎的“窍”口开合艰难,流淌出的往生之力稀薄欲断。苏夕瑶道种沉寂如死物,唯有那道最深的裂痕中,偶尔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证明着内部或许还有一丝灵性未泯。
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前路漫长似永夜无光。
然而,就在他们几乎要耗尽最后力气,意识即将被虚空彻底同化、冻结的刹那——
轰咔——!!!
一道炽烈无比、纯粹由狂暴雷霆与玄奥符箓构成的…赤红色光柱!如同撕裂黑夜的洪荒雷龙,竟悍然撞破了层层虚空壁垒,无视了时空的阻隔,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纯阳刚烈、以及一种付无咎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气息…精准无比地…降临于他们之前!
雷光灼目,符箓流转,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死寂与寒冷,将那一片虚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光柱之中,蕴含着一股焦急、关切、以及不惜代价的决绝意志!
“师尊!!!”付无咎所化的裁云剑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激动与担忧的剧烈嗡鸣!这气息,正是龙虎山当代天师,他的师尊张不凡!而且,这绝非普通传讯,这是以本命精血混合祖师雷印,强行施展的…虚空接引秘法!代价极大!
“天师?!”楚云州的道胎也剧烈震动,那纯阳雷法气息让他这偏向混沌死寂的道胎感到些许不适,但更多的却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没有时间犹豫!那雷光符箓构成的光柱出现后并未停留,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一卷,便将裁云剑、往生道胎、涅盘道种三者温柔却坚定地…裹挟而入!
紧接着,雷光倒卷而回,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撕裂虚空,向着来路…疯狂遁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的太快!
几乎就在雷光卷走付无咎三者的同时——
嗡!!!
一道冰冷、淡漠、毫无情感的镜光,如同早已等候多时,骤然从天而降(并非真正的天,而是更高维度的投射),精准地照射在雷光消失的那片虚空区域!
镜光过处,虚空仿佛被冻结,所有残留的能量波动、空间轨迹…甚至时间碎片…都被清晰地捕捉、分析、记录!
仙界巡天镜!
它果然被张不凡强行开辟虚空通道的举动所惊动!
那镜光微微闪烁,似乎确认了目标已被接引离开,随即…猛地锁定了雷光遁去的方向——那丝微弱的龙虎山秘境坐标!
镜光并未追击,而是骤然凝聚、收缩,化为一道极其凝练、蕴含着无上禁锢与惩罚意志的…苍白光束!紧随那遁去的雷光之后,无视了空间距离,狠狠地…射向了隐藏在凡间某处山脉之中的…龙虎山秘境入口!
惩戒!对于胆敢干扰仙界布局、私自接引“标记目标”的…惩罚!
龙虎山秘境,天师府深处。
一座古朴的、布满了岁月痕迹与雷击焦痕的青铜大殿内,张不凡天师盘坐于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图中央。此刻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金色的血迹,身前悬浮的那道由本命精血绘制的“通天箓”正在缓缓消散,显然方才的虚空接引对他消耗极大,甚至伤了元气。
但他浑浊却锐利的眼中,却充满了焦急与担忧,死死盯着阵图上方缓缓旋转的一个雷光漩涡——那是接引通道的出口。
“快…快啊…”他喃喃自语,手指因用力掐诀而微微颤抖。
轰隆——!
雷光一闪,付无咎所化的裁云剑、楚云州的往生道胎、以及那枚裂痕道种,猛地从漩涡中跌出,落在阵图之上,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几乎与凡铁朽木无异。
“无咎!云州!还有这是…”张不凡看到裁云剑和道胎的状态,心中一沉,再看到那枚毫无生机波动的裂痕道种,更是瞳孔一缩,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苏夕瑶那丫头的气息,却又是如此死寂!
然而,还不等他仔细探查——
嗡——!!!
整个龙虎山秘境猛地一震!仿佛被一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
守护秘境数千年、历经无数风浪都未曾动摇的上古阵法,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雷符明灭不定,空间壁垒剧烈扭曲!
那道冰冷无情的巡天镜惩戒光束…已然…轰击在了秘境入口的大阵之上!
“噗——!”张不凡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下的太极八卦阵图瞬间黯淡了大半!整个青铜大殿雷光乱窜,梁柱之上灰尘簌簌而下!
“巡天镜!仙界…果然不肯放过!”张不凡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没有丝毫意外。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猛地按在阵图之上,体内所剩不多的纯阳仙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嘶声怒吼:
“历代祖师助我!万雷伏魔大阵…起——!!!”
轰隆隆隆——!!!
整个龙虎山秘境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座山峰亮起雷光,一道道粗大的雷霆如同巨龙般从山体深处腾起,于秘境天穹交织成一张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秘境的雷霆符箓网络!煌煌天威,驱邪缚魅!
那巡天镜的惩戒光束狠狠撞在雷网之上,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与恐怖的冲击波!
雷网剧烈震颤,无数雷霆被湮灭,但又不断从山体中补充,死死抵住了那苍白的镜光!
僵持!纯粹的仙阵与仙界法则的对抗!
但显然,龙虎山大阵虽强,却难以长时间对抗代表仙界意志的巡天镜!雷网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侵蚀、消磨!
张不凡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摇晃,却寸步不退,眼中决然更甚:“想毁我龙虎山道统?没那么容易!”
他低头看向阵图中奄奄一息的付无咎三者,又看向那枚裂痕道种,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与决断。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救治他们,否则灵性散尽,大罗金仙难救!但外界压力巨大,寻常温养之法根本无效…”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大殿深处,那里…有一座终年燃烧着紫色雷火的…古老祭坛——雷火炼殿!那是龙虎山历代天师引天雷地火,淬炼本命法宝、甚至兵解转修之地,蕴含着一丝生死轮转、毁灭重生的霸道法则!
危险至极!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能快速稳住他们伤势、甚至借助雷火之力重塑根基的地方!
“无咎,云州,丫头…忍住!成败…在此一举!”
张不凡眼中雷光一闪,双手虚抓,引动整个万雷伏魔大阵的部分力量,化作三道柔和的雷光,卷起裁云剑、往生道胎、涅盘道种,猛地…投入了大殿深处那熊熊燃烧的紫色雷火祭坛之中!
“以吾之血…以阵为炉…以雷火为薪…”
“锻真灵!塑道基!夺造化——!!!”
噗!又是一口本命精血喷出,融入祭坛雷火之中!整个祭坛的紫色雷火瞬间暴涨,如同饕餮巨兽,将付无咎三者彻底吞没!
嗤啦——!!!!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降临!
付无咎感觉自己的剑灵仿佛被投入了雷劫核心,每一寸结构都在被狂暴的雷霆撕裂、煅烧!归墟的“静”与雷火的“暴”疯狂冲突,裁云剑发出凄厉的剑鸣,剑身之上的裂痕甚至开始蔓延!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那丝与青铜古棺断剑的共鸣竟被再次激发,剑格处的归墟漩涡逆转到极致,开始疯狂吞噬雷火之力,艰难地维系着不灭。
楚云州的往生道胎更是如同被扔进了熔岩地狱,混沌之气被雷火灼烧得沸腾蒸发,那“窍”口扭曲,往生之力几乎被冲散。道胎内部吞噬的仙魂碎片、古铠兵煞、死气怨念在雷火刺激下疯狂反噬,带来灵魂凌迟般的痛楚。但他骨子里的倔强与传承的兵主战意也被激发,道胎死死收缩,竟开始以最野蛮的方式,强行熔炼这些冲突的力量,往生之力化为坚韧的薄膜,包裹着核心一点灵光不灭。
最危险的是苏夕瑶的涅盘道种!那裂痕遍布的壳在雷火灼烧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炸开!内部那一点沉寂的灵念微光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佛魔太极的平衡早已打破,能量紊乱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这看似必死的雷火炼狱中——
转机…悄然发生!
龙虎山的雷火,至阳至刚,蕴含破邪伏魔的无上正气,恰好…克制了道种内部残留的大部分邪障污秽与仙傀分解之力!
那毁灭性的煅烧,反而是一种另类的…净化!
而雷火中蕴含的那一丝生死轮转的造化之力,更是隐隐刺激了涅盘道种最本源的特性!
付无咎的裁云剑在痛苦中,本能地靠近道种,归墟剑意不再仅仅守护自身,而是开始尝试引导部分相对温和的雷火,小心翼翼地注入道种最大的那道裂痕之中,如同最精密的锻打。
楚云州的往生道胎也挣扎着靠近,往生之力包容死亡,此刻竟与那雷火中的“死”之法则产生共鸣,化为一股奇异的“导流”,将道种内部过于狂暴的能量引出一部分,纳入自身道胎承受、转化。
三人(或者说三种存在)的气息,在这雷火炼殿的霸道煅烧下,竟然…开始以一种极其艰难、极其痛苦的方式…缓缓地…交融、互补、循环!
付无咎的归墟之静,中和着雷火的暴烈。
楚云州的往生包容,疏导着混乱的能量。
雷火的至阳正气,净化着邪障污秽。
而苏夕瑶道种那涅盘的特性,则成为这个脆弱循环的核心,缓慢地吸收着经过“过滤”的能量,那死寂的壳内,那一点灵念微光…竟然…极其微弱地…稳定了一丝!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吸收起那丝造化之力!
一个由雷火强制促成的、极其不稳定的…三角平衡…正在这毁灭的熔炉中…艰难地…形成!
但这平衡,太过脆弱,随时可能被更强的外力打破!
外界,巡天镜的惩戒光束依旧在持续轰击万雷伏魔大阵!雷网不断黯淡,已然出现破损!秘境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张不凡天师盘坐阵眼,七窍之中都已渗出淡金色的血丝,却依旧死死支撑,为雷火炼殿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快…再快一点…”他心中呐喊。
而九天之上,那巡天镜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秘境中的异常能量变化(雷火炼殿的气息),那冰冷的镜光…微微调整了角度…似乎…准备加大输出力度!甚至…要调动更深层次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在那镜光之后,那原本已经隐去的空间门户…似乎…又有重新打开的迹象!
仙界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了!
一旦仙尊再次亲自出手,或者巡天镜动用真正力量,龙虎山秘境…必破无疑!
时间…刻不容缓!
就在这内忧外患达到顶点的时刻——
那枚在雷火中艰难维持的涅盘道种,其内部那一点稳定下来的灵念微光,似乎感应到了外界仙界的步步紧逼与张不凡的岌岌可危…
它…再次…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吸收能量,而是…极其艰难地…释放出了一段…残缺的、断续的…意念碎片…融入了那脆弱的三角平衡之中,传递给了付无咎和楚云州。
那意念碎片中,包含了一幅模糊的景象:似乎是那青铜古棺的一角…以及棺盖上断剑旁边…一道极其细微的、仿佛是指引方向的…古老剑痕…
还有两个字:归…墟…
紧接着,道种表面的裂痕…猛地…扩大了少许!仿佛释放这段意念,耗尽了它刚刚积累的全部力量!
但它传递的信息,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付无咎!
归墟!那青铜古棺所在的绝对虚无之地!那断剑的源头!那里…或许是…唯一能避开仙界追踪、甚至…蕴含着一线真正生机的地方!
可是…如何去?即便去了,那恐怖的古棺与断剑,又是福是祸?
没有时间思考了!
外界的巡天镜光猛地炽烈了一倍!万雷伏魔大阵发出崩裂的巨响!一道镜光甚至穿透了雷网,狠狠劈在青铜大殿之上,击碎了大片殿顶!
张不凡狂喷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雷火炼殿的平衡也受到冲击,剧烈晃动!
必须立刻做出决定!
是留在龙虎山,与秘境共存亡?
还是…赌上一切,循着那道剑痕指引,逃往那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归墟之地?!
付无咎所化的裁云剑,剑尖猛地调转,对准了虚空某个方向——那是道种意念中剑痕指引的、与古棺产生共鸣的方向!
他发出了最后的、询问的剑鸣,指向楚云州与那枚道种。
楚云州的往生道胎剧烈闪烁,最终传递出一个无比坚定的意念:“赌了!”
没有退路!
付无咎不再犹豫,裁云剑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归墟剑意与那丝古棺断剑的共鸣同时激发,艰难地引动雷火之力,猛地…斩向了身前的虚空!
他要以自身为引,以雷火为力,强行劈开一条通往归墟的…临时通道!
而这一次,巡天镜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苍白光束,如同天罚之剑,彻底撕碎了残破的雷网,狠狠刺向青铜大殿!刺向正在劈砍虚空的裁云剑!
张不凡目眦欲裂,燃烧最后寿元想要阻挡!
一切…都在这一刻…指向了终末的…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