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疏言从训练室出来，没回休息帐篷，径直走向监控室。走廊的灯有点暗，他脚步没停，手指在耳麦上轻轻一碰，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负面情绪波动持续下降，观众信任值稳步上升】
小安抱着平板追上来，喘着气：“哥，他们还在发新帖，说纪录片是剪辑出来的，只放成功的片段。”
“那就把所有镜头都给他们看。”程疏言推开门，对技术总监说，“调出山顶俯冲那场戏的全部原始素材，十二台机位，一分钟都不能少。”
技术员愣了下：“全放？里面还有你摔下去那次……”
“就放那个。”他靠在桌边，“真东西不怕丑，假话才不敢见光。”
数据很快调了出来，时间戳连贯，画面完整。程疏言让小安截取五分钟多机位同步播放的片段，每台摄影机的位置和编号都标清楚，配上一句话发到官微：“12双眼睛，记录最真实的瞬间。”
视频刚发出，网友立刻开始对比分析。有人发现地面机位拍到他起跳前膝盖微微打颤，航拍镜头里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而右侧补光机位甚至录下了他对威亚师说的那句“准备好了”。
“这要是替身，得找多少人拼接？”一条热评冲上榜首，“他连眨眼频率都一样。”
武术指导和威亚师也来了，手里拿着当天的设备运行日志和动作轨迹图。“钢丝承重曲线和他体重完全匹配，传感器数据显示他全程心率在140以上，这是紧张也是兴奋，不是演的。”威亚师把数据表往桌上一拍，“我握着开关，不可能让别人冒这个险。”
陆骁那边还不死心，水军账号开始带节奏：“谁知道这些是不是后期合成的？”“说不定是提前录好的。”
话音刚落，替身演员李哥的视频上线了。
镜头前的李哥穿着普通t恤，胳膊上一道旧疤清晰可见。“我是《山河劫》的替身，负责走位和灯光测试。”他翻出手册，“程老师的高难度动作，我没上过一次威亚。他膝盖上的伤，是实打实磕出来的，医疗记录能查。”
他放出一段拍摄间隙的路透——程疏言在角落反复练旋转劈砍，手掌磨破了，随便缠了层纱布继续来。旁边工作人员的声音清清楚楚：“这人拼得不像话。”
评论炸了。
“替身都站出来说话了，黑子闭嘴吧！”
“人家自己都不怕被比下去，你们急什么？”
剧组其他人也开始发声。场记晒出签到表，每天几点开工、谁在场、拍了几条，全都写得明明白白。化妆师发了一组上妆花絮，程疏言脸上带着淤青，额头有擦伤，一边涂药一边对她说“没事，能拍”。
“我们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一起造假？”灯光组的小哥留言，“他每天最早来最晚走，我们都记着呢。”
周默站在监控室外，手机响个不停。之前暂停合作的品牌方一个个打来电话：“舆情反转了，代言还能续吗？”他笑着回复：“价格翻倍，爱要不要。”
他走进监控室，看见程疏言正盯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小安蹦进来，手里抱着打印好的舆情报告：“哥！#程疏言值得#登顶热搜第一了！连王导的老同学都在转发！”
程疏言点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这场仗还没完。
果然，不到两小时，又有新动静。
《山河劫》制片主任突然发长文，附上一整套证据链——某mcN机构和“陆骁工作室”的聊天记录，明确写着“推‘带资进组’话题”“制造替身实锤舆论”；银行转账截图显示对方收了二十万，备注“舆情服务费”；平台后台数据证明上千个水军账号Ip集中在一个服务器。
社交平台迅速响应，公告封禁相关账号一千二百多个，并表示将追究法律责任。
网友顺着线索深挖，发现好几个长期抹黑程疏言的营销号，背后都和陆骁有商业合作。#陆骁恶意抹黑程疏言#直接冲上热搜第一，评论区全是谴责。
“为了流量什么都干得出来？”
“粉丝可以洗地，但资本黑手跑不了！”
“建议程疏言起诉，赔他精神损失费！”
周默看完消息，笑出声：“这下好了，不光洗清了，还反杀一波。”
他走到程疏言身边：“之前观望的几个高端代言，现在主动提价续约。还有两个电影节发来邀请，想让你去当青年评委。”
程疏言只是嗯了一声。
他摘下耳麦，系统提示音响起：【负面情绪彻底消散，正面共鸣值突破300万级，解锁“观众信任”被动buff】
屏幕上弹幕刷屏：“程疏言值得”“这才是演员”“努力不会被辜负”。
他看着那些字一条条滚过，嘴角动了动，终于笑了。
不是综艺里那种调侃式的笑，也不是面对镜头时的职业微笑，就是很简单的，松了一口气的笑。
王导这时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剧本。他站在程疏言身后，沉默几秒，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明天和老戏骨对戏，别拘着。那角色，本来就是为你写的。”
程疏言转头看他。
王导没多说，把修改后的剧本递过去：“第三幕情绪再压一点，不用抢戏，但也不能弱。我相信你能拿住。”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以前我不信流量能扛戏，现在我信了。只要你心里有戏。”
门关上后，小安凑过来：“哥，你说王导是不是偷偷哭了？”
“你觉得呢？”程疏言翻开剧本，目光落在一页批注上——“此处眼神变化需极细腻，非经历者不能达”。
他手指划过那行字，没再说话。
周默靠在墙边，看着他低头读剧本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人变了。
不是红了，也不是赢了，是稳了。
就像一棵原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树，终于扎下了根。
手机震动，小安打开微博，最新热搜是#陆骁团队道歉声明#，内容含糊其辞，试图撇清关系。
底下评论清一色骂声。
“到现在还不认错？”
“收钱办事的人装什么无辜？”
“等着吧，迟早有人扒出更多料。”
程疏言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已经亮了，片场有人开始搭明日文戏的布景。灯光组在调试角度，道具组搬运桌椅，一切安静有序。
他听见耳机里传来系统的轻响：【检测到强烈正向情绪共鸣，来源：群体认可与自我确认，是否激活舞台加成预载？】
他没有选择是或否，而是取下耳麦，放在桌上。
有些东西，不再需要系统提醒。
小安跑过来，举着平板：“哥！李奶奶发新视频了！她带着外孙跳《山河劫》混剪广场舞，配文说‘我信的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程疏言接过平板，看到画面里老人笑得满脸皱纹，孩子举着自制的应援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程叔叔牛”。
他把平板还回去，说了句：“待会儿给她寄点周边，要带签名的那种。”
周默挑眉：“你还记得她？”
“记得。”他说，“她第一次留言说‘疏言加油’那天，我刚做完第三次排练，膝盖疼得睡不着。”
小安眼眶一热，差点又要哭。
程疏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动不动就哭啊，我又没死。”
“你死了我才不哭！”她抽了下鼻子，“我要直播骂你一辈子！”
周默笑出声：“这助理养得值，忠诚度拉满。”
正说着，王导又推门进来，手里多了份文件：“刚收到通知，明天对戏的老戏骨特意叮嘱，希望你能提前半小时到场，他想先跟你聊聊角色。”
程疏言点头：“好，我准时到。”
王导走了以后，监控室安静下来。程疏言坐回椅子，重新戴上耳麦。
系统界面再次浮现，这次没有任务提示，没有能量条，只有一行字：【你已成为情绪的源头】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指令：【申请开启“心声聆听”功能，目标：明日对戏演员】
系统回应：【已记录请求，待审批通过后生效】
他没再操作，只是静静坐着，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片场，落在那把木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