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给卢修斯反应的时间，斯内普疾步下了楼。他心底骤然涌起的冲动，炽烈得近乎失控——那副耳饰，他要买下来。
斯内普快步走到摊位前，语气低沉而急切：“刚才那个穿浅色长裙的黑发女孩，她试了哪一对耳饰？”
头发花白的老摊主看了看同样黑发的斯内普，递给他一对白色贝母的蝴蝶耳钉。翅翼的纹路纤细流转，在圣诞彩灯下闪着润泽的光。
“就是这个。”摊主满脸堆笑，热情推销道，“要三个金加隆。价钱虽说贵了些，可这是月光螺的贝母，罕见得很，几百年都不会失去光泽。送给夫人或者女儿，再合适不过了。”
斯内普如遭雷击，手指骤然一僵。
夫人……女儿……
他蓦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作为教授，他不能送出这样的礼物；作为食死徒，他更没资格和她扯上关系。那一瞬的念头，在此刻显得无比荒唐。
斯内普把耳钉放在摊子上，猛然转身，脚步干脆决绝。他想要甩开那份荒谬。
可走出三步，他忽然停下。
瑞琪的笑容骤然涌回脑海：她唇角轻扬，眉眼间闪着斯内普未曾见过的明媚。那几乎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美的画面。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脸色冷峻，折身转回摊位。掏出钱袋，取出三枚金加隆，放在摊位上。
“包起来吧。”
摊主一愣，旋即喜笑颜开，生怕他反悔似的，赶忙把金加隆塞进口袋里。飞快地把耳钉放进丝绒首饰盒，又套上纸袋，递到他手里。
斯内普接过，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摊主还在笑嘻嘻地自言自语：“真是位有福气的先生啊！”
斯内普重新回到二楼时，卢修斯正半倚在沙发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神情意味深长。
“真少见啊，”卢修斯语调慵懒，唇角微挑，“我还以为你对这种圣诞集市的玩意儿不屑一顾。”
斯内普神色冷峻，淡淡道：“和你无关。”
卢修斯挑了挑眉，轻轻一笑，抿了一口酒：“随你。只是……我倒真是好奇，究竟是谁，能让斯内普教授在寒风里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挑首饰。”
斯内普不置一词，只抿了一口威士忌。烈酒顺喉而下，冷意未散，心却更乱了。
……
圣诞清晨，窗外飘着细细碎碎的雪，院子里一片银白。客厅炉火正旺，空气中弥漫着肉桂与黄油的香气。
瑞琪和阿利斯裹着厚毛衣坐在地毯上，各自身旁都堆着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
她先拆开罗夫人的礼物，是一只温润的棕色皮包，线条简洁大方，搭扣上镶着一枚细小的金扣。
“这下你总算不用整天背个书包了。”罗夫人半倚在沙发上，笑眯眯地说，“出去约会也好，以后上班也好，总不能还背着学生的包。别看它不大，里面加了延伸咒，能装不少东西。”
瑞琪轻轻抚过皮包的纹理，笑着点头：“谢谢罗阿姨，我很喜欢。”
她拆开的第二份礼物是阿利斯送的，一只做工精致的便携式魔法望远镜。瑞琪催着阿利斯赶紧拆开自己送的礼物，是一支刻着阿利斯名字的钢笔。
秋送给瑞琪和阿利斯的礼物是都是羊毛围巾，瑞琪的是深蓝色，阿利斯的是深灰色。还附着一张画着霍格沃茨城堡剪影的小卡片。
玛莎送给瑞琪一本看上去颇为古老的魔药书《实用解毒魔药与配伍大全》，贺卡上潦草写着：“二手书店淘来的，封面有点破，但内容挺全！”
她送给阿利斯的，是一对精巧的袖扣。阿利斯在魔法部工作已快半年，正式场合正好用得上。
马尔福家送给瑞琪的圣诞礼物依旧是奢华的糖果礼盒。金丝魔法丝带缠绕天鹅绒包装盒，里面整齐码着五彩缤纷的杏仁糖与巧克力球。瑞琪顺手放在桌上，打算和大家一起分享。
更让她意外的，是一份来自艾弗里家的包裹。雕花木盒内衬丝绒，盛着一瓶质地厚重的古典墨水与一柄银纹羽毛笔。瑞琪摇摇头，将它递给阿利斯：“是一些文具，你应该用得上吧。”
大件礼物拆完后，堆里露出一个小小的盒子。上面写着“唐瑞琪收”，却没有署名，也没有家徽标记。
瑞琪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对白色贝母的蝴蝶形耳钉。
她怔住了，罗夫人也微微一愣。两人对视，几乎同时认出，这正是几天前她们在对角巷试戴过，却因摊主不肯降价而放回去的那一对。
瑞琪下意识望向阿利斯，他却摇了摇头。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瑞琪心底一闪而过……如果是他送的，该有多好。可转念一想，他向来克制而恪守分寸，绝不会以教授的身份，送学生这样带着私密意味的礼物。
……
斯内普的圣诞节过得属实不太愉快。白天他去了凤凰社开会，顺带告知波特，圣诞假期一结束，他就要开始跟自己学习大脑封闭术。
看着波特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这倒成了他们之间极为罕见的一次意见一致。
布莱克，那个整日在家指挥家养小精灵打扫卫生的闲人。却在此时硬生生地扮演起了教父的角色。他甚至胆敢质问斯内普，为什么不是邓布利多亲自来教波特。
斯内普不耐烦至极，却也罕见地给了布莱克一次“鼓励”：“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找阿不思谈谈。如果你真能说服他换个人教波特，那将会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深夜，他回到地牢的私人生活区时，已是疲惫不堪。
家养小精灵将今年的圣诞礼物堆放在桌上，他实在没有心情一一拆开。只是用召唤咒挑出唐瑞琪送来的那份。
瑞琪送的盒子里装着两件礼物。第一件，是和往年一样的护手霜。这两年，斯内普每到冬季手指关节肿胀的老毛病，确实没有再犯过。
第二件，是一瓶单独封装的东巫魔药，附着一张手写的说明卡片。那是一瓶东巫魔药，专门用于改善睡眠、缓解疲劳。
卡片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主要成分和使用说明和禁忌。
炉火映在瓶壁，光影摇曳。斯内普心口那股沉郁，似乎也被安抚了几分。即便是新学期的纷扰，想来……也还能撑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