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邪走到后门,潮湿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巷弄里还残留着雨后的水汽。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先开口。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笑意的呼气声,随即,一个慵懒中透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响起,正是秦凰。
“我还以为,今天接起电话的会是某个小警察,或者……直接就是忙音呢。”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电音杂质,更添几分神秘感。
李小邪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看着巷口一只野猫敏捷地跳过水洼,语气平淡:“托您的福,还能接电话。”
“呵呵……”秦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点玩味,“昨晚的动静,可不小啊。冥王,暗影榜第三,擅长制造‘合理’意外,无声无息间取人性命……没想到,竟然在你这条小阴沟里,把船给弄破了相。”
她的消息果然灵通得可怕。战斗结束才不过几个小时,她不仅知道了结果,甚至连冥王的风格和排名都一清二楚。
“运气好而已。”李小邪不动声色,“比不上秦总运筹帷幄,消息灵通。”
“运气?”秦凰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调侃,“能让冥王负伤败退,仅仅是运气?李老板,过分的谦虚可就是骄傲了。他右手腕的贯穿伤,处理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至少两个月内,他那手精准的枪法和弩箭算是废了。这份‘见面礼’,送得可不轻。”
李小邪眼神微凝。连冥王具体的受伤部位和伤势程度她都知道了?这女人的情报网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他几乎可以肯定,昨晚这附近,绝对有秦凰的眼线。她或许没有直接插手,但一定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秦总。”李小邪不置可否。
“我只是关心我的投资而已。”秦凰的语气恢复了些许正式,但那股居高临下的欣赏意味依旧明显,“原本以为需要我这边适当施加一些压力,或者提供些‘额外’的援助,才能让你渡过这一关。没想到,你自己就解决了。而且,解决得相当……漂亮。”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看来,我当初决定投资‘青衣生物’,眼光比我自己预期的还要准。你这条潜龙,比我想象的,更能折腾,也更有价值。”
这话语里的认可,是实实在在的。不再仅仅是基于白玉膏潜力的投资,而是对李小邪这个人能力的肯定。经过冥王刺杀这件事,李小邪在她心中的分量,显然又加重了几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此变得更加微妙,从单纯的利用与合作,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近乎平等的“战友”意味?至少,是值得重视的合作伙伴。
“希望不会让秦总失望。”李小邪依旧保持着距离感。他知道,与秦凰打交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失望?暂时还没有。”秦凰轻笑,“不过,冥王虽然暂时退了,但司徒家和‘暗影’不会就此罢休。你断了冥王一只手腕,这笔账,他们肯定会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小邪回答得简洁,“先把眼前这烂摊子收拾好再说。”
“需要帮忙吗?”秦凰问道,语气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客套,“比如,帮你找个更‘专业’的装修队?或者,提供一些关于‘暗影’和司徒家下一步可能动向的……参考信息?”
“不劳秦总费心。”李小邪婉拒了。他不想欠秦凰太多人情,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装修的事情有夏雪娆那边安排,至于情报,他有自己的渠道,比如鬼手师叔。“这点小事,我还应付得来。”
“有自信是好事。”秦凰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拒绝,“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记住,你现在可是‘青衣生物’的最大股东,你的安全,直接关系到我的投资回报率。所以,好好活着。”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商业式的算计,但其中的维护之意,却也隐约可辨。
“我会的。”李小邪回道。
“那就好。”秦凰似乎准备结束通话,但在挂断前,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哦,对了,替我向那位勇敢的夏小姐问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做出那样的举动……很有趣。”
说完,不等李小邪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李小邪放下手机,眉头微蹙。秦凰连夏雪娆泼药汤的细节都知道了?这女人,简直无孔不入。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仅仅是对夏雪娆行为的评价,还是……某种暗示?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恢复店铺的正常,以及……如何应对接下来必然不会平静的日子。
他转身走回店内,发现夏雪娆已经差不多将那块最顽固的污渍清理干净了,正弯着腰,用抹布仔细擦拭着旁边的柜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颊边,显得有些狼狈,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充满生命力的美感。
看到李小邪进来,她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露出一个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容:“刚才……是谁的电话呀?”
“一个……生意上的伙伴。”李小邪含糊地答道,走过去看了看地面,“清理得差不多了。”
“嗯!”夏雪娆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接下来就是把桌椅摆好,把这些杂物归位……不过窗户这样肯定不行,芳姐说装修队下午就能到。”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电钻和敲打的声音,似乎是隔壁店铺或者楼上在进行装修,噪音不小。
李小邪看了一眼那扇破窗,又看了看外面依旧有些混乱的街道,对夏雪娆说道:“下午装修动静肯定更大,这里灰尘也多。二楼我休息的地方还算干净,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会儿?这里我来收拾。”
夏雪娆看了看嘈杂的环境和满地的凌乱,确实不是休息的地方。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她跟着李小邪,沿着狭窄的楼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空间比下面店铺更小,只有一个简单的休息区,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简陋的衣柜。虽然狭小,但被李小邪收拾得还算整洁,与楼下的狼藉形成鲜明对比。只是空气有些闷热,带着男性居所特有的、干净而阳刚的气息。
夏雪娆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完全属于李小邪的私人空间,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热。昨夜她就是被安置在这里休息的,但当时惊魂未定,根本没有留意环境。此刻再次踏入,感受却截然不同。
楼下隐约传来的噪音,更衬托出这个小空间的相对安静。两个人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似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一种微妙而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地开始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