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雪带着一肚子火气和担忧离开后,李小邪脸上的轻松表情也维持不住了。他了解苏沐雪,她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尤其是当她认定了某件事可能存在违法乱纪的苗头时。
果然,当天晚上打烊后,李小邪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苏警官”三个字。他叹了口气,接通。
“李小邪,我在你们店天台,你上来一下。”苏沐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还有一丝夜晚的凉意。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嘿,这妞儿……”李小邪看着手机,无奈地摇摇头。他跟正在清点账目的林婉儿打了声招呼:“婉儿,我上去透透气,你先弄。”
林婉儿乖巧地点点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能感觉到,小邪哥和那位苏警官之间,似乎有一种她无法介入的、复杂而紧张的氛围。
李小邪顺着狭窄的楼梯走上天台。夏夜的风带着一丝凉爽,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苏沐雪就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望着楼下老街零星亮着的灯火和远处城市璀璨的霓虹。她没有穿警服,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身形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挺得笔直。
“苏警官,大晚上约我来天台,这场景……有点暧昧啊。”李小邪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试图用惯常的调侃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苏沐雪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重量:“李小邪,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只问你一次,你和秦凰,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供应商接二连三出事,别说跟你没关系,也别跟我说是巧合。”
李小邪收敛了笑容,也望向远处的灯火。他知道,今晚不给个说法,这位固执的警花是不会罢休的。
“好吧。”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司徒家想整垮我,断了我的药材供应,想逼死我。秦总……她作为我的合伙人,出手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这么简单。”
“怎么解决的?”苏沐雪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他,“用非法的恐吓手段?用见不得光的关系去施压?李小邪,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你以为秦凰帮你是因为欣赏你?她看中的是你手里的配方,是你的利用价值!等她榨干了你,或者你失去了价值,你会被她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
李小邪沉默了一下,迎上她的目光:“我知道秦凰危险,也知道她看重的是利益。但苏警官,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司徒家用商业规则打压我,我可以用线上宣传去对抗。但他们直接用权势掐我脖子,断我生路,你让我怎么办?去法院告他们垄断?等判决下来,我的店早就黄了,婉儿和飘飘怎么办?跟着我喝西北风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你想走正道,但别人不按规矩出牌。我只能借助我能借助的力量,先活下去,活下来,才能谈以后。”
“所以你就可以游走在灰色边缘?甚至默许、纵容那些违法的手段?”苏沐雪寸步不让,眼中满是失望,“李小邪,我认识的你,虽然痞气,爱耍小聪明,但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走的这条路,很危险!不光是法律上的危险,还有……你会变成你自己都讨厌的人!”
“那我该怎么做?!”李小邪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束手就擒?把白玉膏的配方拱手送给司徒家?然后继续回去摆我的烧烤摊,或者被他们赶出清河市?苏沐雪,我不是圣人,我要活下去,还要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我有我的底线,至少,我没主动去害人!”
天台上陷入了一阵沉默,只有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两人对视着,一个眼中是坚持原则的愤怒与担忧,一个眼中是现实所迫的固执与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苏沐雪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李小邪,我说服不了你。但我要提醒你,法律的红线就在那里,一旦跨过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李小邪,转身径直走向楼梯口,脚步决绝。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李小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独自站在空旷的天台上,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在夜色中缭绕,他的眉头紧紧锁着。苏沐雪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知道她说得部分在理,但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底线……”他喃喃自语,将烟头摁灭在水泥栏杆上,“老子当然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