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而决绝的弧线,齐砚舟整个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扑向刘旧部右侧那处因设备遮挡而形成的战术空档。对方显然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瞳孔骤缩,猛地拧身向左侧闪避,同时脚下毫不迟疑地重重一踩——
“滴!”
控制台正中央那个硕大的红色紧急制动按钮,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电子蜂鸣!
霎时间,控制台内部爆开一团耀眼的电火花,劈啪作响!数盏血红色的警报灯如同被惊醒的恶兽之眼,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昏暗的机房映照得一片诡谲。几乎在同一时刻,深处传来水泵机组启动时特有的、由低到高的恐怖轰鸣,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声浪陡然拔高,震得人耳膜生疼,脚下积水都随之震颤!
齐砚舟心头一凛,立刻止住前冲之势,闪电般向后撤出半步,背脊紧紧抵住身后一个冰冷的金属配电柜,稳住身形。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闭上双眼,将外界所有的喧嚣、红光、以及迫在眉睫的危机强行屏蔽。
第七次预演,极限压榨!
三秒内,脑海画面疾闪:液压驱动杆的实时压力数据飙红,超出安全阈值35%;主传动轴承因刚才的暴力操作出现了0.3毫米的细微偏移;最关键的一组传动齿轮啮合处,一道原本细微的裂纹在骤然增大的负荷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预演并未停止!精神力如同被拧到极限的发条,强行将时间拉长——
七秒! 这是他目前状态下,能够维持清晰预演的绝对极限。
第三组传动齿轮因那个致命磨损点承受不住瞬间暴增的扭力,将在0.8秒后彻底卡死、崩裂的完整过程,每一个应力变化、金属疲劳的扩散路径、以及连锁反应将导致的整个排水系统全面锁死的灾难性后果,如同高清慢镜头般在他脑海中残酷而精确地上演完毕!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布满血丝,视线却锐利如刀,精准地锁定了巨大机闸外壳侧面、一个被油污覆盖、极不起眼的方形检修口。
没有废话,没有一丝犹豫。齐砚舟顺势蹲下,手臂探入冰凉的积水中,捞起一块不知何时断裂掉落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他握紧碎片,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检修口的金属盖板猛砸下去!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盖板边缘两颗早已锈蚀的固定螺丝应声崩飞,厚重的盖板被砸得歪斜开来,露出下方复杂交错的齿轮组。
“找死!!”刘旧部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合身扑上,一脚带着风声狠狠踢向齐砚舟持着金属片的手腕!
齐砚舟似乎早有预料,在对方抬脚的瞬间已然侧身,险之又险地避过这凶狠的一踢,同时借着旋转的力道,将一直紧握在左手的、那柄陪伴他经历无数生死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朝着检修口内、预演中呈现的那个即将崩溃的齿轮磨损点,狠狠插了进去!
“咔——嗤!!!”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干涉的尖锐刮擦声猛然从机闸内部爆发出来!原本顺畅运转的庞大机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发出痛苦的呻吟,机闸沉重的闸门开启进程骤然停滞,卡在了半途!
汹涌的地下水流仍在不断从破裂的管道涌入,但至关重要的主抽水系统并未因机闸故障而中断,六台大型水泵依旧在全力轰鸣,排水效率勉强维持在了六成以上——这足够为后续救援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几乎就在机械卡死的同一时间,远处通道传来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对讲机的嘈杂指令声以及中气十足的呼喊:
“警方清障完成!重复,前方通道已清理!突击组,跟我上!目标机房!”
刘旧部低头看去,浑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小腿肚,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他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再次用脚狠狠踩踏、锤击那个已经失灵的控制按钮,然而控制系统因内部进水,屏幕一片漆黑,所有指令石沉大海。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猛地转身,想要朝机房另一侧的备用通道逃窜。
齐砚舟的动作比他更快!
就在刘旧部转身发力的刹那,齐砚舟如同鬼魅般欺近,一把死死拽住了他工装的后领,借助对方前冲的惯性和自己身体的重量,反手将他狠狠按在了身后湿滑冰冷、布满苔藓的混凝土墙上!
“呃!”刘旧部后脑撞在墙上,闷哼一声,挣扎了几下,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如同铁铸。
齐砚舟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前,水滴不断滑落。他看着眼前这张因绝望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水泵的轰鸣,清晰地砸进对方耳中:
“你女儿的悲剧……不该由隧道里这两百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来买单。”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至极却依然坚韧的力量:“当医生的,救不了天下所有人……但在我眼前,任何一个还有希望的生命,我都不会放弃——”
他顿了顿,直视着刘旧部灰败的瞳孔:“你也一样。你女儿的命是命,这些人的命也是命。你不该……连自己也放弃。”
刘旧部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神剧烈地晃动起来,里面翻涌着仇恨、痛苦、茫然,最后凝固成一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和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他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绷紧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去,放弃了抵抗。
下一秒,机房那扇厚重的铁门被外部爆破装置猛地炸开!
全副武装的特警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入,战术手电的光柱交叉扫过,瞬间锁定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瘫软在墙边的刘旧部制服、上铐,迅速带离现场。
齐砚舟依旧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柜,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和长时间的紧绷,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抬起沉重的手臂,用手背抹去快要流进眼睛的汗水,才发现整条手臂都在轻轻发颤。
身上的白大褂早已湿透,下摆沉甸甸地贴着腿部,不断向下淌着浑浊的泥水。颈间的听诊器项链在刚才激烈的动作中滑出衣领,此刻正随着他尚未平复的呼吸,在胸前轻轻晃动着,金属胸件偶尔碰到湿透的衬衫,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机房的灯光依旧是那种惨淡的昏黄色,映照着弥漫的水汽和一片狼藉。六台大型水泵依旧不知疲倦地持续运转,低沉的嗡鸣声填满了整个空间,也盖过了其他一切细微的声响。
五分钟后,两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员手持强光手电,谨慎地进入机房,确认现场安全情况。其中一人走到齐砚舟面前,出示了证件,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我们是市局应急支队的,现场初步控制。需要您配合说明一下刚才设备操作的具体情况。”
齐砚舟点了点头,声音因为脱力和刚才的呛水而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嫌疑人强行启动了紧急制动,试图锁死机闸,引发系统崩溃和倒灌。我用工具卡住了即将卡死的第三传动组齿轮,阻止了系统完全锁死。目前排水还在进行,但那把刀是关键支撑点,在工程人员评估前,不能擅自拆卸,否则系统可能瞬间失压。”
警员迅速在防水记录本上记下要点,肩头的对讲机适时响起。他侧耳倾听片刻,转头对齐砚舟说:“隧道主通道的积水水位开始回落,受困群众正在警方引导下有序撤离。谢谢您的关键处置。”
齐砚舟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走到主控制柜前,略显吃力地弯下腰,仔细检查几组关键仪表的读数。电压波动趋于稳定,泵压维持在安全区间,排水速率曲线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爬升。
他下意识想掏出手机查看时间或信息,摸出来的却是一个屏幕漆黑、毫无反应的冰凉方块——早就泡透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天花板角落。那个监控探头依然黯淡无光,红灯未曾亮起。整间喧嚣而潮湿的机房,仿佛一个被遗弃在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孤岛,只有永不停歇的机器轰鸣和脚下不断流动的冰冷积水,证明着世界的存在。
又过了十分钟,第二批人员进入,是穿着橙色抢险服、头戴安全帽的市政工程抢修组。带头的技术员一眼就认出了靠在控制柜边那个湿透而疲惫的身影,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齐医生?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技术员快步上前,语气惊讶。
“路过。”齐砚舟言简意赅,声音依旧平淡,“看到隧道封闭,下来看看情况。”
技术员看了看他一身狼狈,又看了看旁边卡着手术刀、仍在顽强工作的巨大机闸,苦笑着摇了摇头:“您这‘路过’……路得可真是够深的。监控室的兄弟说了,要不是您关键时刻稳住了机闸,整个东区的地下管网这会儿估计已经倒灌成一片汪洋了,那后果……”
他说着,蹲到机闸旁,用工具小心地掀开被砸歪的检修盖板,只看了一眼内部齿轮组的情况,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看向齐砚舟,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钦佩:“我的天……这刀插的位置……真是神了!就卡在磨损最厉害、马上就要崩的那个齿牙受力点上,偏差绝对不超过一毫米!这要是插歪一点点,或者力道不对,现在这闸门要么已经彻底卡死,要么齿轮崩碎,系统早就完蛋了!”
齐砚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柄没入钢铁齿轮中的银色刀柄。他知道,那一刀,不是经验,不是运气,甚至不完全依赖胆量。
那是他将整个机械系统的崩溃过程,在已经超负荷的大脑里,预演了无数遍后,找到的唯一一个、稍纵即逝的、能够逆转结局的“破局点”。
二十分钟后,现场基本控制住,积水退去大半,露出湿漉漉、布满泥泞的地面。警方开始进行初步的现场勘查和证人问询,齐砚舟被安排坐在角落一张临时搬来的、同样湿漉漉的塑料凳上。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寒意不断渗透,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冷,只是脊背挺直地坐着。
一名面容清秀的女警走过来,递给他一条干燥的白色毛巾,语气温和:“齐医生,先擦擦吧。”
他道了声谢,接过毛巾,仔细地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水渍泥污,然后将毛巾搭在同样湿透的膝盖上。
“根据现场同事的描述和初步勘查,”女警打开记录本,声音清晰,“您当时是独自一人面对持有引爆装置、情绪极不稳定的嫌疑人。在那种情况下,您有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危?”
齐砚舟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考虑过。”
“那为什么还是选择冒险上前阻止?”
“这不是选择。”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带着重量,“是计算过风险后,认为必须做的事。我不动手,下面隧道里的人,还有整个东区管网覆盖的街区,风险会更大。”
女警笔尖停顿了一下,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迅速写完最后几行字,合上了本子。
“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您可以先离开现场休息。后续调查可能还需要您协助提供更详细的证词。”
齐砚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寒冷和长时间保持紧张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颈,关节发出细微的轻响。他走到机房中央,最后看了一眼那六台依旧在不知疲倦轰鸣、将积水源源不断排出的庞然大物。
它们并列而立,钢铁的身躯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规律的震动通过地面传来,像六颗不知疲倦、顽强跳动的心脏,支撑着这座城市地下的血脉不至于淤塞、坏死。
半小时后,第一批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被拦在了隧道出口的警戒线外。但消息已经如同插上了翅膀:江海隧道爆炸危机成功化解,无人员死亡,核心排水系统恢复,城市公共系统正在逐步重启。
市第一医院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几乎被打爆。院领导在最短时间内接到上级通报和现场传回的消息,立刻派出专车前往隧道机房外平台接人。
医院急诊科,林夏已经快把手机打没电了,始终无法联系上齐砚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值班室里来回踱步。就在这时,周正海推门走了进来,神色疲惫但眼神清明。
“林医生,有消息了吗?”林夏立刻冲上前。
“找到了。”周正海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人在深层抽水机房,安全,没事,就是他一个人把事情解决了。”
林夏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我的老天……他真是……哪儿有要命的事儿就往哪儿冲啊!”
周正海摘下金丝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戴上,语气复杂:“这次不一样。他不是去‘冲’,他是当时在场唯一一个……能看懂那台机器、并且有能力在那种情况下让它‘听话’的人。”
四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医院行政SUV驶入了隧道深层机房外的狭窄运输平台。车门打开,市一院分管后勤和安全的副院长亲自下车,身后跟着两名医院的安保人员。
他们出示证件,穿过警方设置的内部警戒线,走进了依旧嗡鸣不绝的机房。
齐砚舟还站在控制柜前,看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直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才缓缓转过身。
“小齐!”副院长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狼狈,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你可真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揪着心啊!上面已经接到详细通报了,卫健委领导亲自打电话过问,要给你记大功!”
齐砚舟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带着浓浓的疲惫:“书记,谢谢。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记功,是确保排水系统彻底稳定,后续抢修要跟上,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副院长被他这回答弄得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又了然地笑了:“你啊……都这时候了,还一心想着这个?赶紧先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好好休息!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等工程组的人做完全面评估,确认系统绝对安全了我再走。”齐砚舟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持,目光扫过机房内依旧在忙碌的抢险人员,“这是我守住的场子,我得看到它……最后一刻都平稳运行。”
副院长看着他被水汽和汗水浸湿的、苍白的脸,还有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清醒锐利的眼睛,知道劝不动,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几分钟后,市政工程抢险的技术组长完成一轮紧急检测,走到齐砚舟面前,用力拍了拍他湿漉的肩膀,声音洪亮带着真诚的感激:“齐医生,所有关键参数都回到绿区了!排水流量完全恢复正常,系统自检通过,绝对不会再崩溃了!这回,真多亏了你!我老张服了!”
齐砚舟一直紧绷的神经,直到听到这句确切的保证,才真正松懈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靠着控制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终于动手,脱下了那件早已湿透、沉甸甸、沾满泥污的白大褂。布料吸饱了水,拧在手里沉甸甸的,他随手用力一拧,一滩浑浊的泥水哗啦流下,在地上溅开。他将拧过的白大褂随手搭在旁边控制柜一个相对干燥的边角。
里面的衬衫同样湿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精瘦而疲惫的轮廓,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只有颈间那副听诊器,依旧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荡,冰凉的金属胸件偶尔碰触到锁骨下的皮肤。
一个小时后,隧道外的广播开始循环播报最新通告:“各位市民请注意,江海隧道险情已排除,经紧急抢修和安全评估,将于今晚八点恢复通行。事故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机房内,所有设备运行平稳,指示灯规律闪烁,嗡鸣声成了背景音。
齐砚舟接到了医院司机打来的电话,告知车辆已在平台等候,随时可以离开。
他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奋战了不知多久的“战场”,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因为脱力和寒冷而显得有些沉重,踩在尚有积水的瓷砖地面上,发出缓慢的“啪嗒”声。
经过那台被他用手术刀强行“救活”、外壳上还带着焦黑痕迹和崭新砸痕的巨大机闸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沉默了几秒,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摸了摸机闸冰冷、粗糙、带着战斗痕迹的外壳。
触感真实,坚硬,承载着刚刚过去的惊心动魄。
他收回手,不再停留,继续向前。
厚重的防爆铁门被推开,外面不再是隧道深处永恒的昏暗。
清晨六点四十分的天光,虽然被高层建筑遮挡,依然顽强地透过隧道口洒了进来,清冷而熹微。
风从长长的隧道深处涌来,带着江水特有的湿气、尘土的气息,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微弱的清新。
他走出机房,踏上了运输平台。
远处,第一辆完成清障和检查的救援工程车,正亮着黄色的警示灯,缓缓驶出幽深的隧道口,朝着洒满晨光的街道开去。
他独自站在平台高处,晨风吹动他湿漉的头发和单薄的衬衫,看着那辆车的尾灯在渐亮的晨光中越来越远,最终融入苏醒的城市车流。
忽然,他感觉左侧裤子口袋里似乎有什么硬物。
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碰到一颗被塑料纸包裹着的小小方块。
掏出来一看,是一颗奶糖。柠檬黄颜色的糖纸已经被水浸得完全湿透,皱巴巴地粘在一起,但依然能看出原本可爱的包装,以及透出的那一点浅浅的黄色——是柠檬味的。
大概是之前某个小病人偷偷塞进他口袋的,或者是岑晚秋什么时候放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捏着那颗湿透的奶糖,既没有剥开糖纸吃掉它,也没有随手扔掉。
只是那样,静静地、用力地,将它握在了汗湿的掌心。
仿佛握着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属于人间的、酸甜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