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随着她换了被窝。
尽管是个大男人,就是想缠着她,贴着她。
抚一下女儿头发,又摸摸虞欢。
虞欢右胳膊被女儿搂住了,身体被周青困住。
她在中间一动不能动,难受的要命。
她明明只有一个女儿,此时分明觉得自己是一儿一女。
这么大人了,女儿小手在她身上放一下,他都像吃醋给轻轻拿开了。
前所未有的感受。
虞欢快被融化之际,心口又习惯性的疼。
她的尊严骄傲在他对她动手的时候就一点点没了。
拳脚,嘶吼,咆哮,红着眼的疯狂形象。
每每成为她噩梦。
夫为天的社会。
女人似乎只能靠运气去嫁人,嫁好嫁坏,总之虞欢所见,自杀的远比离婚的多。
她老家是明州市,经济比这边好不哪去。
虞欢小时候就经常听说谁家喝药了,上吊了,都是女人。
她嫁到青石村的这段时间里,也见过一次这种事。村里的牛大叔属于自卑到极致那种人,比前阵子的周青还恐怖百倍。周青打她至少有分寸,私人空间里动手,气急了才在她脸上抡几拳,一般她还反抗,只不过一反抗没用不说,还更刺激他。牛大叔打牛大婶是不分场合,无论时间,饭咸了点都能把饭当众砸牛大婶脸上。
牛大婶精神上稍微有点问题,谈不上精神病,总归跟正常人比差了点。虞欢嫁过来的第六个月,牛大婶为了躲牛大叔打她,慌不择路跑进了村子里的后河。
到河中间才意识到不会游泳,等村民营救的时候人都没了。
没人报警,没人管。
牛大婶那边娘家人来闹,要了笔钱,牛大婶就被村民埋在了后山的坟地里。
除了这件事,村里许多夫妻感情都不好,连大伯周连海都经常跟妻子吵架。不过他不如伯母健壮,动手吃过亏应该,倒只局限于吵架。
整个青石村五十多户人,公公婆婆互相理解相敬如宾是一对儿。牛三泰虽惧内,但夫妻恩爱,也是一对。虞欢想许久,竟只想到那么几户夫妻感情好,在她眼里算正常夫妻的。
虞欢读书期间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关系都那样了,还要继续凑成一家。
结婚就理解了。
她那么爱他,付出那么多,放弃那么多。不到心如死灰,爱意消散,她不甘心走,对他变好心存妄想。
她公婆帮衬她,拿她当女儿看,变相也拿爱绑架住了她。
女儿也是个大的因素。
还有就是,她没退路。或者说之前的她勇气不足,有路也不敢退。
女儿哼唧了起来,虞欢摸了摸尿片,看没尿就摆脱周青侧过了身喂饭。
她爹刚啃过,她也顾不上卫生不卫生了。
周青拿拇指擦了擦女儿眼角,静静的,夜慢慢的拉长。
火炕一般的效果是六到八个小时。
周青第二天虽脚下像没根,还是先娘俩一步起床了。
打开门。
院落里的雪至少没过脚踝。
周青先把厨房里的水倒掉,在下着碎雪没有阳光的天气中开始清路扫雪。
院落硬化过,扫的费劲他就拿铁锹铲。
不累,还挺幸福。
像在一点点清扫自己的未来。
扫差不多了,周青又去点火烧炕。烧的同时煮上了稀饭,还有从镇上买来现成的饭团,并蒸了一碗鸡蛋。
饭团大人吃,鸡蛋女儿可以吃了。
忙活着,周三顺等人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一块走了进来。
五六个年轻人,都是一夜没睡,在破烂行干活刚回来。
三爷爷家的周三顺,周二顺,大顺。二爷爷家的周洪涛,周洪景,周波。
年龄前后都差不两三岁,全是跟周青从小到大的玩伴。
周三顺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懒鬼竟然在做饭。”
周大顺笑着打听:“青子,那破烂行真是你跟许老板的啊?”
周洪涛:“我嫂子呢?我去卧室看看她去,挺久没见她了。”
周洪景拽了他一下,打了个哈欠:“许老板真大方,说是给十块,结账每人给了二十。”
周青对调侃充耳不闻,边烧火边转身问他们:“货走的顺利不?”
“这会车队都出县城了,顺利。”
“那赶紧休息去,等再有活我还让三顺联系你们。”
众人前后离开了,只有周三顺走的时候掀开锅盖,顺手揣了几个从没见过的饭团。
周青无语。
他饭都快做好了,少一半。
他不得不又拿了几个馍馍跟咸菜放进去。
几人刚走,有人再次踩着积雪进了院子。
好些天没见过的白莹。
这女孩穿的更时尚了,看着竟然像羽绒服。裤子倒是比较普通,脚上是防水靴。
周青对她没多少好感。
一声不响的就请那么多天假,把他媳妇给累的。
不过以他城府,自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反常来,随口招呼:“白老师。”
白莹观察着周青的家,心下更奇怪。
这对儿夫妻在村里就是谈资。
都太惹人瞩目,一点风吹草动私下里议论的人就多。
可这院子整洁成这样,地面都是硬化过的,她镇上的家院落里也才铺了层砖头而已。
还有这个灶台设计,一看就是连着屋里的。
从玻璃上蒙着的雾气来看,屋里肯定很暖和。
白莹不知怎的,第一次面对周青紧张,这次也紧张。
这人身上总有种形容不出的气质,跟她遇到的其它年轻人都不一样。穿的再普通,都不一样。
听他打招呼,白莹避开他视线道:“我昨晚就到村里了,这不一大早给虞老师送工资来了,这几天麻烦她不少。”
周青:“多少钱?”
“每天两块,虞老师代了十天课对不?”
周青不太清楚:“她还在休息呢。”
白莹单独跟他处压力大,闻声忙道:“那我去屋里找她。”
“等……”
周青刚想让她等等,就见白莹已推开了堂屋门,动作快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