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素卡莲的惊呼声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八重樱紧握着太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翻涌着五百年积压的、几乎要决堤的情感,牢牢锁定着光幕上那个激动得像素点都在跳跃的小小身影。
“樱……真的是你……” 像素卡莲的电子音带着哽咽的杂音,重复着,仿佛不敢相信。
“是我,卡莲……” 八重樱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生怕惊散了这不可思议的重逢。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又迈了一小步,完全忽略了周围弥漫的血腥气和紧张的局势。
琪亚娜看着这跨越时空的感人一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先处理下阿珞的伤和这个烂摊子”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是更紧地搀住了乐识珞没受伤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苍白冒汗的侧脸。
乐识珞强忍着右臂骨头传来的阵阵裂痛,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八重樱的出现是巨大变数,她与卡莲的关系是双刃剑,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理清她的立场,然后……
就在这时,虚拟光幕上,原本沉浸在激动中的像素卡莲突然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外部信号,小小的形象猛地一个激灵!
她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红色惊叹号,像素脸上瞬间切换为严肃的扫描模式,语速极快地报告:
“紧急情况!检测到高能量、大型飞行器信号源正在快速接近!识别代码……确认无误!是休伯利安号!预计三分钟后抵达千羽学院上空!”
“休伯利安?!”琪亚娜失声叫了出来,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姬子老师?她怎么来了?!”
乐识珞也是微微一怔,但几乎是下一秒,他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原本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骤然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和“果然如此”的苦笑。
“呵……我明白了。”他低语一声,声音带着了然和一丝紧迫。
“明白什么了阿珞?”琪亚娜急忙追问。
乐识珞快速解释道,语速因形势紧迫而加快:“长空市位于极东,这里出现拟似律者级别的崩坏能灾害,按照天命的规定和管辖范围,自然由负责极东地区的圣芙蕾雅学园,也就是姬子老师来处理,休伯利安前来调查和处置,是理所应当的流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由乃身首分离的尸体、自己重伤的手臂、以及面前这位与天命关系复杂、刚刚重逢了“卡莲”的拟似律者八重樱。
“但是……”乐识珞的声音沉了下去,眼神锐利地看向琪亚娜,“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场面——干掉了律者化的同学,我受伤,旁边还站着一位……嗯,和天命历史渊源极深、立场不明的拟似律者。”
“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自己通讯器,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那个可能仍在窥视的奥托。
“我们那位‘慷慨’的主教大人,刚刚才‘满意’地离开。你觉得,让姬子老师现在看到这一切,尤其是……看到又一名拟似律者八重樱小姐和拥有自我意识的‘卡莲’的重逢,会是好事吗?”
琪亚娜不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对啊!姬子老师要是问起来,我们怎么解释由乃的事?怎么解释阿珞你的伤?”
“还有这位粉毛狐狸姐姐和卡莲老祖宗……这、这根本说不清啊!而且奥托那个老混蛋肯定在偷看,天知道他会不会趁机搞事!”
一想到德丽莎可能会有的震惊、担忧和一连串的追问,以及可能引发的、连他们都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琪亚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乐识珞深吸一口气,压住手臂的剧痛,做出了决断,“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在休伯利安降落之前!”
他的目光转向仍沉浸在重逢情绪中的八重樱和像素卡莲,语气尽量保持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八重樱小姐!卡莲!很抱歉打断你们,但情况紧急!圣芙蕾雅的战舰即将抵达,这里马上会成为是非之地!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八重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重逢的漩涡中拉回现实,她秀眉微蹙,看了一眼乐识珞严重的伤势,又感应到远处那股确实正在迅速逼近的强大能量源,眼神中的恍惚迅速被战士的冷静取代。
她虽然不完全清楚“天命”与眼前这些人的具体关联,但“战舰”、“是非之地”这些词足以让她明白处境的不妙。
尤其是,卡莲现在以这种奇异的状态存在,她绝不能让她陷入任何可能的危险。
“我明白了。”八重樱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妖刀·赤染樱,“需要我做什么?”
像素卡莲也立刻从激动中清醒,焦急地在光幕上闪烁:“乐识珞先生,撤离路线和方式需要谨慎规划!”
乐识珞快速思考,目光扫过窗外和教室破损的门口。
直接空间传送是最快的…所以说……
“琪亚娜,还记得咱们在沧海市的房子吗?”乐识珞看向琪亚娜。
“哎?哦哦哦哦!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琪亚娜立刻点头,空之律者的权能开始在她周身隐隐波动。
“八重樱小姐,”乐识珞又看向八重樱,“等会抓住我的衣角一起离开,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再向你详细解释一切。”
八重樱微微颔首:“嗯…好。”
“好!行动!”乐识珞低喝一声。
话音刚落,琪亚娜湛蓝的眼眸中金光骤然大盛,空之律者的权能被毫无保留地激发。
她一手紧紧搀扶着乐识珞,另一只手向前猛地一挥——
嗡——!
无形的波动瞬间包裹住教室内的三人,周围的景象——断壁残垣、血腥气息、以及那具冰冷的尸体——如同被水洗的油画般骤然模糊、扭曲,下一刻便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后不到三分钟。
轰隆隆——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压迫着千羽学院废墟上空的死寂。
流线型的白色战舰休伯利安号如同威严的银翼巨鸟,缓缓降低高度,悬停在高一教学楼上空,强劲的气流吹起地面阵阵尘埃。
舰桥舱门尚未完全开启,一个娇小却气势汹汹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邪恶的拟似律者!准备接受圣芙蕾雅学园长的正义制裁吧!!”
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大吼一声,双手紧握比她人还高的金色十字架【犹大的誓约】,一个漂亮的空翻,精准地落在破损的走廊上,摆出了自认为威风凛凛的迎战姿势。
她身后,无量塔姬子也快步跟出,手持神机重剑,红发在气流中飞扬,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然而……
预想中崩坏能肆虐、律者咆哮的场景并未出现。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风吹过破洞发出的呜咽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仿佛被强行掐断的、极高浓度崩坏能的余波。
德丽莎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脸上的兴奋和战意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她保持着战斗姿势,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姬子少校,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她小声嘀咕,湛蓝色的大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姬子的眉头也紧紧锁起,她同样感受到了这里的异常。没有活着的崩坏生物反应,但那残留的能量级别和血腥味……
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后,沿着走廊向能量残留最核心的方向推进。越靠近那间教室,血腥味就越发浓重。
当德丽莎终于探头,看清教室内的景象时——
“呃……what the fuck???”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小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连紧握的犹大都差点脱手滑落。
教室里一片狼藉,桌椅碎片和崩坏能结晶散落一地,墙壁上布满裂痕和某种……抽打过的痕迹。
而在教室中央,最为刺眼的,是地上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以及,血迹中,那具失去了头颅的、穿着千羽学院校服的少女尸体。不远处,一颗双目圆睁、凝固着痛苦与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正无声地望向天花板。
战斗……已经结束了。
以一种极其残酷、彻底的方式。
姬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立刻上前一步将德丽莎稍稍护在身后,警惕地扫视整个教室,神机重剑横在身前。
“没有生命迹象……战斗结束有一会儿了。”姬子沉声道,目光锐利如鹰,“是谁……在我们之前动了手?而且手段……如此决绝。”
德丽莎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那具无头尸体,又看了看周围明显经历过激烈战斗的痕迹,小脸上写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她收起犹大,挠了挠头,完全搞不清状况,“拟似律者呢?被干掉了?谁干的?难道还有别的势力插手?”
与此同时,在远离长空市喧嚣的沧海市远郊,一栋于山顶而建、环境清幽的独栋大别墅内。
客厅宽敞明亮,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琪亚娜·卡斯兰娜穿着一身印着吼姆图案的宽松睡衣,毫无形象地瘫坐着,手里抱着一桶薯片,百无聊赖地看着超大型屏幕上播放的《吼姆大冒险》最新剧场版。
而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八重樱也换上了一身舒适的白色针织衫和长裤,粉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
她并没有看电视,而是微微侧身,目光温柔地落在自己的身侧——
一个由客厅智能投影设备投射出的、等比放大的、清晰无比的虚拟卡莲影像上。
卡莲的影像不再是q版像素风,而是恢复了她在虚拟历史中的少女模样,穿着那身熟悉的修女服,笑容温暖而真实。
她同样“坐”在沙发上,正伸出手,试图“触碰”八重樱的脸颊。
虽然她的指尖毫无意外地穿过了八重樱的实体,带起一串流光溢彩的数据粒子,但两人似乎都并不在意。
“樱,能看到你这样平静的样子,真好……”虚拟卡莲的声音通过高质量的音响系统传出,少了电子杂音,多了柔和的质感。
八重樱微微歪头,仿佛真的能感受到那虚幻的触摸,唇角勾起一抹极浅却无比真实的弧度,狐耳轻轻颤动了一下。
“嗯……能这样看着你,和你说话,就已经……像梦一样了。”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跨越了时空与存在形式的、静谧而甜蜜的氛围,仿佛整个客厅都弥漫着无形的樱花香气。
琪亚娜咔哧咔哧地嚼着薯片,湛蓝色的眼睛瞥了旁边那对“人机情未了”的组合一眼,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小声嘟囔:
“啧……又来了又来了!早知道就不该教樱怎么用投影仪放大!”
“这狗粮撒得……没完没了了!哼!要不是我家阿珞在楼上做手术不能陪我,本小姐才不在这里当电灯泡呢!”
她气鼓鼓地抓起遥控器,把《吼姆大冒险》的音量调高了一点,试图用吼姆的冒险故事盖过那边腻歪的对话。
楼上的医疗室内,乐识珞正接受着自动医疗机器人进行的骨骼修复手术,这别墅里面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
楼下的客厅里,气氛却微妙地分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是跨越生死的温馨重逢,另一边是单身少女(暂时)被迫围观恋爱的怨念。
而远在长空市的废墟中,我们亲爱的学园长大人,以及我们亲爱的姬子老师,此刻还于风中凌乱。
———————题外话———————
大家好,我是团子,关于尘世的事……他真的走了,5楼的高度,头着地,由群里的他的一位同学兼好朋友老周来证明的,还留了一份遗书,总共5123字。
说是遗书,不如说是个人的人生经历,以及在最后跟老周说了,还有存稿,然后今天这一章,就是老周找过来的。
这本书大概率短时间内不会停更,团子我之后肯定也会写下去的,但毕竟主要一直是尘世在写,我只是提供了初版大纲,所以说,我写起来应该会很困难,尘世留下来的存稿与其说是存稿,不如说是草稿,还需要对其进行分段以及详细的描写。
我会坚持写下去,将这本书写完的,在这里,感谢大家的支持。
最后,尘世还给大家留了一句他人生经历中的一个笑话:
我10岁那年,上六年级,因为父母有点偏心,我忍不住了,就离家出走了,然后,没到两个小时就被抓回去了…嘿嘿…当时肯定是少了一顿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