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烫得像要烧穿。
沈知意没松手，反而把那只星图手攥得更紧。指尖嵌进光纹里，血顺着指缝往下滴，砸在地上没声响，像是被空气吞了。
她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格式化程序正顺着接触点往她脑子里钻，像钻头在磨骨头。
弹幕卡在半空：【格式化启动：00:04】
还剩四秒。
够了。
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的瞬间，脑子里轰地闪出一幅画面——乱葬岗，风卷着纸灰打转，她叼着棒棒糖，校服袖子撸到肘部，对着空气大喊：“老娘今天就要抽这张卡！你爱给不给！”
就是那一刻。
她第一次签到，不是系统推她，是她自己踹开命运的门。
这段记忆像一颗带刺的病毒，顺着她的血、她的执念，狠狠扎进星图手的脉络里。
弹幕猛地一抖：【叮！检测到非法数据包……正在……重……启……】
卡住了。
星图手开始抽搐，裂隙边缘“咔”地裂开一道缝，像是服务器过载的屏幕，闪出乱码般的光斑。
“行了。”她喘了口气，手腕一翻，匕首出鞘，“既然你重启，那老子现在就是管理员。”
—
海底基地，玻璃穹顶下。
海水静止。
宋清欢睁眼，瞳孔里浮着半页《诗经》，字句是用血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抬手，指尖划过玻璃，外面的水墙立刻扭曲，浮现出大周皇陵的轮廓，棺椁打开，尸气翻涌。
同一秒，晏无明在青铜祭坛上坐起，机械义眼“咔”地转了九十度，映出海洋馆水族箱的画面。鲨鱼悬浮在半空，嘴张着，却没动。
两人声音叠在一起，从四面八方传来：“实验重启，宿主回收。”
地面开始裂开，血色符文从缝隙里爬出来，像藤蔓一样往天上缠。
—
“找到了。”沈知意突然开口。
她蹲下，手指抹开裴烬太阳穴上的血，露出那根金属探针。探针尖端还在闪蓝光，像是没死透的信号灯。
她把匕首递过去，刀尖轻轻碰了下探针。
“通灵术，接住。”
一瞬间，画面冲进她脑子——
皇陵棺椁内，躺着一具穿龙袍的干尸，胸口嵌着半块星图玉佩；
现代海洋馆，水族箱底部，一块玻璃拼出同样的纹路，水母在上面游过，光斑一闪一灭。
两个坐标，重叠成一个点。
“焊死你们。”她冷笑，掌心血抹在匕首上，刀身一震，符文浮现。
她蹲在地上，一刀划下。
血线蜿蜒，像电路板上的焊道，迅速连成反向阵法。地面嗡鸣，空气扭曲，那道裂隙边缘开始收缩。
—
萧景珩突然动了。
他单膝撑地，机械臂已经废了，冒烟的接口滋啦作响。他抬手，扯开衣领，后颈处一道缝合线正在渗蓝血。
他没管血，反而把傀儡丝戒捏碎。
九百九十九根银丝炸开，像蛛网一样缠住沈知意的手腕，另一头，全数刺进他自己的后颈。
“这次，换我当锚。”
话音落，他猛地一拽，一根泛着幽光的机械脊椎骨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银血喷出，溅在阵法中心。
时间，停了。
三秒。
天地错位的画面凝固在半空——古代火把的光焰悬在墙上，现代霓虹的倒影卡在地面，沈知意的发丝停在风里。
她没停。
趁着这三秒，她把所有能调动的因果线全抽了出来。冷宫那根、书院那根、刑部大牢那根……全缠在匕首上，像编麻花一样拧成一张网，甩向裂隙。
网落下的瞬间，宋清欢和晏无明的重叠虚影猛地一颤。
“你动不了系统？”她盯着那张网，声音冷下来，“那我动你。”
—
海底基地，宋清欢突然捂住头。
她感觉到了。
有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正从系统深处往外渗。
乱葬岗，棒棒糖，转身签到。
那个选择，不是程序写的。
是沈知意自己做的。
“不可能……”她指甲掐进太阳穴，“数据不会反抗主人。”
晏无明站在她身后，机械义眼疯狂闪烁：“她在用原始记忆污染核心协议……必须切断连接！”
“切断？”宋清欢忽然笑出声，“可她现在，是系统里唯一一个‘活着’的东西。”
她抬手，撕开左脸皮肤。
底下不是血肉，是一层流动的数据膜，上面密密麻麻跑着代码。
“既然她要当病毒……”她声音发颤，“那我就把她，喂给天道。”
—
地面上，沈知意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长了，像一根线，一头连着现实，一头插进系统深处。
弹幕终于恢复，但变了样：
【警告：宿主权限被降级】
【检测到外部接管程序】
【签到功能……即将……关闭】
“想关？”她抹了把嘴，冷笑，“那你先问问，我签了多少次到。”
她猛地把匕首插进阵法中心，血顺着刀身流下，符文亮到刺眼。
“乱葬岗通灵、刑部读心、书院推演……老子每一条能力，都是拿命换的。”
“你现在说关就关？”
她抬头，对着裂隙吼：“系统！你欠我的奖励，该还了！”
—
刹那，所有签到点的记忆同时炸开。
冷宫雪夜，她冻得发抖，系统弹幕飘过：【今日签到：觉醒‘寒骨’体质，抗冻+90%】；
刑部大牢，她被活尸扑倒，弹幕蹦出：【觉醒‘读心’，持续30秒】；
书院藏书阁，她差点被符咒炸飞，系统懒洋洋：【推演天赋+1，能看三步棋】……
这些能力，全被她用过，也被她拼过。
现在，她把这些记忆全抽出来，像炸药包一样塞进阵法。
“你要吞噬双界？”她一脚踩在阵眼上，声音发狠，“那我先把你俩的网线拔了。”
—
海底基地，警报响起。
宋清欢的左眼开始崩解，数血流从眼角溢出，像泪，却是蓝色的。
“她在反向覆盖……”她声音发抖，“她不是数据……她是……”
“是漏洞。”晏无明接上，机械义眼爆了一颗，“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他抬手，鎏金念珠一颗颗断裂，每断一颗，海底符文就亮一道。
“启动‘九幽归墟’。”
“不！”宋清欢突然吼，“还没到时间——”
话没说完，晏无明一把掐住她脖子，机械义眼直视她瞳孔：“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断重生仪式。”
—
地面上，沈知意突然膝盖一软。
阵法在抖。
裂隙不仅没闭，反而张得更大。
两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一只苍白如纸，一只漆黑如墨，五指张开，直扑她面门。
她抬手去挡，却发现傀儡丝缠着她的手腕，另一头连着萧景珩。
他还在撑。
银血从他后颈流到脚边，地面泡在血里，却没渗下去，像是时间还在凝固的余波里。
“别管我。”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完成它。”
她咬牙，反手把匕首插进自己掌心，血顺着刀柄流进阵法。
最后一道符文亮了。
网撒下。
两只手撞上那层因果线，像碰到高压电，猛地缩回去。
裂隙“砰”地合上。
世界安静了一瞬。
然后，萧景珩倒了。
傀儡丝断了，银血洒了一地。
沈知意单膝跪地，匕首拄地，手还在抖。
她抬头，看向裂隙消失的地方。
那里，只剩下一小片光斑，像烧过的电路板，缓缓飘落。
她伸手接住。
光斑在她掌心融化，变成一行字：
【签到奖励已发放：双界定位·强化版】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突然震动。
远处，皇陵方向，一口青铜棺椁缓缓升起，盖子滑落，里面空无一物。
同一秒，海洋馆水族箱底部，玻璃裂开，一只苍白的手，慢慢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