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焦土的气息吹过营地，我站在高台边缘，手里还握着那块染血的布条。黑龙鳞片上的符号在火光下泛着暗纹，像是被什么力量刻上去的，不是天然形成的。
我转身走下高台，脚步落在碎石上发出轻微响声。几名战士正在清理战场，搬运伤员。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刚才那一战赢了，大家脸上都有笑意。
可我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我掀开主帐帘子走进去，把布条放在案几上。雷鸟长老、水族首领、狐族女子和牛头妖修陆续进来，各自找位置坐下。羽族和水族的代表也到了，围成一圈。
“你们看这个。”我把布条推到中间，“这是从那头黑龙额头上掉下来的鳞片碎片，上面有记号。”
雷鸟长老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皱起。“这不是龙族自己的标记。”
“对。”我说，“龙族高傲，不会在自己身上留外人痕迹。这个符号，更像是追踪或者联络用的。”
帐内安静下来。
牛头妖修挠了挠头：“你是说，有人控制了它们？”
“不是控制。”我摇头，“是引导。量劫让生灵心智混乱，但能精准把一群疯龙引到我们行军路上，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水族首领低声问：“谁？”
“鲲鹏老祖。”我说出这个名字时，看到几个人脸色变了。
“他一直盯着我们。”我继续说，“从我们在西岭集结开始，他就没放过动静。这次龙族突袭，时间地点都太巧了。它们不是偶然发狂，是被人放出来的。”
狐族女子开口：“可我们没有证据。”
“这块鳞片就是证据。”我拿起布条，“它上面残留一丝灵力波动，很微弱，但带着北渊特有的寒气。那是鲲鹏常驻的地方。”
雷鸟长老沉声道：“你是说，他用某种手段影响了龙族，让我们自顾不暇？”
“这只是开始。”我看向众人，“他不会只派几头疯龙来试探。接下来会有更强的敌人，更复杂的局面。如果我们还停留在打赢一场仗就松懈的状态，迟早会栽大跟头。”
没人再笑。
我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地图前。“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他联合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情报太少，反应太慢。”
“所以我要改策略。”我转过身，“不再被动防御。我们要主动查，主动防，主动设局。”
帐内一片静默。
“第一，成立情报小组。”我说，“从各部抽调灵识敏锐的人，专门负责收集消息、追踪异常。不管是一丝灵气波动，还是某个族群突然迁移，都要记录上报。”
水族首领点头：“我可以派两名弟子，他们擅长感知地脉变化。”
“羽族也能出三人。”狐族女子接话，“高空巡视本就是我们的任务，多留意些细节没问题。”
“雷鸟部配合。”雷鸟长老道，“我们飞得远，看得清。”
我记下名字。“第二，利用缴获的龙尸反向推演。它们是从哪来的？经过哪些地方？有没有留下能量轨迹？这些都能帮我们找到敌方集结地的线索。”
牛头妖修咧嘴一笑：“我就知道那些尸体不能白捡。”
“第三。”我指向地图上的三处高地，“在营地周围建三层预警阵法。最近的一层由水族控地脉，中间一层羽族布箭眼，最外一层雷鸟轮巡。任何靠近的异动，立刻传讯。”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提前知道敌人来了。”水族首领说。
“不只是知道。”我说，“是要比他们快一步。”
会议持续了一个时辰。散会后，各部负责人立刻回去安排任务。我走出主帐，外面天色已暗，营地灯火通明。
我沿着防线走了一圈，看到第一批情报组成员已经在集合。三个羽族青年站在高坡上调试望镜，两名水族弟子正往地面埋设感应石。雷鸟部派出的侦察鸟也在空中盘旋，按新路线飞行。
我在一处刚立起的阵基旁停下。这是预警阵的第一环，由七块灵石组成北斗形状，中央嵌着一块取自龙尸的残骨。只要附近有同类气息接近，就会震动示警。
一名弟子走过来问：“叶尘大人，要不要现在试一次？”
我点头。
他掐诀念咒，灵石亮起微光。片刻后，其中一块突然轻颤，发出嗡鸣。
“有效。”他说，“模拟十里外有龙类靠近，已经触发反应。”
“很好。”我把手放在灵石上，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共鸣，“把这个频率记下来，所有阵点统一标准。”
他记下数据离开。
我站在原地没动。远处山影沉沉，风从谷口吹进来，带着湿冷的味道。疾风刃还在袖中，我没拿出来，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场仗才刚开始。
真正的对手还没露面。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低垂，遮住了星辰。这样的天气不适合飞行侦查，也不利于信号传递。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停。
我走向下一个阵基点。
两名水族弟子正在安装地听桩。一根青铜管插入地下三尺，连接着上方的铜铃。只要地面有震动，铃就会响。
“深度够吗？”我问。
“够了。”其中一人擦了把汗，“再深会影响灵敏度。”
“那就按计划布设。”我说，“每隔五十步一个桩，连成线。”
他们应声继续工作。
我继续往前走，来到营地东侧的了望台。这里是最高点，能看到整个山谷入口。一名羽族射手正调整弓架角度，准备接入预警系统。
“一旦发现目标，直接射信号箭。”我说。
“明白。”他点头，“红焰为敌，绿焰为友，双箭齐发是紧急撤离。”
“今晚开始执行。”我说完转身下台。
回到主帐前，我发现副官正等我。
“第一批侦察小队整备完毕。”他说，“随时可以出发。”
“不急。”我说，“先让他们熟悉路线和联络方式。第一趟任务明天清晨出发，目标是西岭北坡，查那片区域的地气是否异常。”
“是。”
我走进帐内，取出疾风刃放在案上。刀身薄而锋利，在灯下泛着冷光。我用布慢慢擦拭，动作很轻。
门外传来脚步声。
副官探头：“叶尘大人，最后一个阵基完成了。”
我收起短刃，起身走出去。
夜更深了。
营地四周，新的阵法节点亮起微弱光芒，像一圈星星围着中心。火堆烧得很旺，守夜人已经开始换岗。
我站在高台边缘，望着远方漆黑的山脊。
风吹动衣角。
我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