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将帐内映得暖融融的,绿珠的声音带着刚歇下的软意:“少爷弄出来这个一千四百万盐引,准备好了怎么销售出去吗?
张锐轩低头看向绿珠,嘴中带着笑意说道:“少爷准备自己买下来,把绿珠剁巴剁吧!弄成碎末用盐腌着,怎么样。”
绿珠被这话逗得“噗嗤”笑出声,伸手在张锐轩胳膊上轻轻拧了下:“少爷又拿奴婢寻开心,这一千四百万盐引要是真能腌人,怕是把整个扬州城的盐仓都装满也不够。”
绿珠说着坐起身,指尖轻轻划过案上摊开的盐引清单,语气渐渐认真,“奴婢是真担心,这么大数量的盐引要是砸在手里,之前为盐政改革花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张锐轩顺势揽住绿珠的腰,不让绿珠起身,手掌在绿珠胸前做怪,怎么样?还涨不涨,需不需要少爷帮你。
绿珠被张锐轩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身子一僵,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忙伸手去推开张锐轩,声音带着几分嗔怪的软颤:“少爷又没个正形!正说正经事呢……”
张锐轩大笑道:“少爷这不正经了吗?孔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可见至圣先师也不能免俗!”
张锐轩手掌轻轻摩挲着绿珠的腰侧,语气却渐渐带了几分认真,“再说,跟你说正经事,也得先让你松快松快——你刚出月子就来帮助少爷,少爷我非常感动。”
“少爷你还是别惦记着这四两肉了,还是想想如何圆这个一千四万盐引的谎吧!”
“放心,少爷早算过了,老百姓吃盐撑死了三百万引,剩下的我另有安排,少爷打算在金陵开一个永利碱厂的分厂。”
一千一百万引盐很多吗?其实也就是110万吨而已,张锐轩准备京师的永利碱厂上二期50万吨工程,金陵再开一个分厂。
以盐制碱,再以碱制烧碱,一引盐最后差不多得0.6引烧碱。
纯碱,烧碱可是造纸,各种化工的用料,倒是别说是一千万引盐,就是翻几倍也是不在话下的。
张锐轩有些得意地看向绿珠含羞带臊的脸蛋,似乎在说:怎么样,少爷厉害吧!快点夸一夸少爷。
绿珠听得眼睛都亮了,先前拧着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伸手轻轻拍了下张锐轩的后脑勺:“原来少爷早把主意打到碱厂上了!奴婢先前只知永利碱厂能制纯碱,却不知还能出烧碱,更能用到造纸和化工上——这一下,别说一千一百万引盐,就是再多些,也能消化掉!”
绿珠凑过去细看案上的盐引清单,指尖点在“金陵分厂”几个字的位置,语气里满是欢喜:“京师碱厂二期加金陵分厂,这规模得雇多少工匠?既能销盐引,又能给老百姓添活计,那些说您断人生路的盐商,这回该没话说了!”
张锐轩见绿珠这般模样,心头更喜,伸手将绿珠揽得更紧:“怎么样?金陵分厂的总办要不绿珠你来当怎么样?以后你也是威风八面的管事娘子了。”
绿珠心中大惊,总办有什么好的,当了总办就要常驻金陵了,就不能陪伴在少爷左右了,还要和一双儿女分离。
绿珠露出一张苦瓜脸说道:“少爷愿意给绿珠脸,绿珠当然是愿意的。”
话虽这么说,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张锐轩的衣襟,声音也低了几分,“可……可金陵离扬州这么远,要是去当总办,奴婢就不能天天伺候少爷,也不能看着哥儿姐儿长牙学步了。”
绿珠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先前因欢喜亮起来的眼神,也蒙上了层水汽:“那些账本、工匠调度的事,奴婢学着做也能成,可一想到要跟少爷您和孩子们分开,心里就空落落的。”
张锐轩见绿珠这般模样,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拭去绿珠眼角的湿意,语气也放得柔了:“傻丫头,逗你的呢。”
张锐轩捏了捏绿珠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金陵分厂离不了人盯着是真,可是少爷还是舍不得你去的。
少爷已经传信京师了,调现在京师的永利碱厂总办刘蓉带一个团队来金陵筹建,京师的永利碱厂总办就交给宋意珠去干吧!
你还是乖乖在少爷身边当个管家吧!”
京师寿宁侯府,宋意珠接到张锐轩的飞鸽传书,心里正纠着呢?少爷把母亲刘蓉调到金陵去,两个人会不会旧情复燃……,还是少爷不死心……。
带着心中疑问,宋意珠来到永利碱厂。
刘蓉对于宋意珠到来,很是意外,母女两人虽然在京师,可是来往真的不是很多,像是刻意保持距离一样。
宋意珠开口说道:“少爷的意思是让母亲您带领一个团队去南京开分厂。”
宋意珠指尖捏着那封还带着墨香的飞鸽传书,语气里藏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还说京师这边永利碱厂的总办位置,暂由我来接任。”
刘蓉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抬眼看向宋意珠,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沉了下去,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金陵……倒是个好地方,碱厂建在那边,能就近用江南的盐,省了不少漕运的功夫。”
刘蓉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女儿紧绷的侧脸上,“只是你没有干过这一行业,突然接总办的位置,会不会觉得吃力?”
宋意珠垂眸避开刘蓉的视线,伸手将传书推到刘蓉面前:“母亲您会帮我的是不是?”可话刚说完,心底的疑虑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只是母亲去了金陵,身边得带些得力的人——少爷没说让谁跟您去,您心里有谱吗?”
刘蓉看着宋意珠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忽然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宋意珠的头发:“傻丫头,担心什么?我去金陵是办差,又不是不回来了,照顾好你弟弟。”
宋意珠听刘蓉这么说,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可还是忍不住问:“那……母亲去了金陵,跟少爷会不会常见面?”话一出口,宋意珠就后悔了,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忙补充道,“我是说,……”
刘蓉看着宋意珠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放心,我既然选择成全你们,就不会再参合进来了,再说少爷是一只无脚鸟,不会在一个地方长留的。”
刘蓉知道去了金陵之后,和张锐轩的羁绊就更少了。 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想不到少爷这么快就要忘记自己了。
宋意珠“嗯”了一声,看着母亲低头写字的侧脸,心底的疑虑渐渐淡了些——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少爷让母亲去金陵,真的只是为了碱厂的事。
宋意珠伸手拿起案上的报表,轻声道:“那我先去把京师这边的库存盐量核一遍,好跟母亲交接。”
刘蓉点头应着,目光却追着宋意珠的背影,直到门帘落下,才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传书上“张锐轩”的落款处顿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