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见橙珠虽未明说,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松动,便知这事有了定论。
张锐轩直起身,脸上笑意更深了些:“既如此,这事我便先应下了。你且安心等着,侯府定不会委屈了你。”
几日后,张夫人认了袁橙珠为干女儿,赐姓为张,改名张星奇,算是张锐轩的妹妹了。
张锐轩亲自带着账房先生来找橙珠,手里还捧着一本红封皮的册子。
“星奇妹妹,过来瞧瞧你的嫁妆单子。”张锐轩将册子递过去,语气轻快,“侯爷和夫人说了,如今你也是侯府主人,也不能轻慢了。”
星奇接过册子,指尖刚触到封面就有些发烫。翻开一看,里面字迹工整地列着各项物件:
-东城郭一处两进的宅子,带前后院,院里已种了些花草,连家具都备齐了大半;
- 东城郭一间临街的铺子,原是卖绸缎的,如今空着,日后请人打理,或是租出去收租,你自己做主。
- 顺天府郊外五百亩耕地,都是上好的水田,雇了农户打理,每年的租子足够日常用度;
- 除此之外,还有一箱箱的布匹、首饰、银器,连日后过日子要用的锅碗瓢盆都备得周全。
差不多32抬嫁妆。袁家也放良,给了三百亩水田。
800亩田对于寿宁侯府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寿宁侯府又50万亩田,当然大部分都是帮朱佑樘代持的,实际上也就是5万亩是自己的,后来张和龄又要到了10万亩荒坡地,不过现在给造成为了水浇地。
张星奇看着看着,眼眶渐渐红了。她在侯府多年,虽得主子们看重,却从没想过能有这样丰厚的嫁妆。
“少爷,这……这太贵重了,奴婢受不起。”张星奇抬起头,声音带着些哽咽。
张锐轩摆摆手,笑道:“怎么受不起?你配得上。李贵如今是指挥佥事,你嫁过去做正妻,没有像样的嫁妆,岂不让人看轻了?再说,这也是侯爷和夫人的心意,你收下便是。”
张锐轩顿了顿,又道:“那处宅子在京城,李贵日后回京师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铺子和田亩,是给你留的后手,往后日子宽裕,心里也踏实。”
张星奇捏着册子的手微微颤抖,半晌才福了福身,声音带着浓浓的感激:“多谢少爷,多谢侯爷夫人恩典。”
张锐轩看着张星奇泛红的眼眶,心里也熨帖:“行了,别谢了。好好准备着,过些日子挑个好日子,风风光光把你嫁过去。到了永平府,若李贵敢欺负你,就打发人回府说一声,我替你收拾他。”
张星奇被逗得破涕为笑,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羞怯里,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寿宁侯府侧门一早就热闹起来,三十多抬嫁妆依次排开,红绸裹着的箱笼被家丁稳稳抬上马车,连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都透着几分厚重。
最先围上来的是街坊邻里,指着打头那抬描金漆箱就议论开了:“瞧瞧这木料,怕不是大红酸枝木的?侯府出手就是不一样!”
旁边卖早点的老汉探着脖子,看见后面几抬用红布盖着的物件,隐约露出铜锁的鎏金光泽,咂舌道:“前儿个礼部侍郎家嫁女儿,也就二十二抬,这阵仗怕是要盖过不少官宦人家了。”
几个穿绸缎衣裳的妇人凑在一处,目光落在那抬装着田契文书的箱子上——虽看不见里面,却早有消息灵通的人传开,这里面光是顺天府的水田就有几百亩。
“听说了吗?这是侯府认的干女儿,原是府里的伺候少爷张锐轩的姑娘,嫁的是管家的儿子。”
“啧啧,一个伺候人的姑娘都能有这体面,侯府的家底是真厚啊!”
人群里一个戴方巾的读书模样的人踮脚望着,忽然拉长了调子感慨:“这还只是认的干女儿呢!你们说说,这要是寿宁侯府的嫡亲小姐出门,那得是多少抬嫁妆?怕是要从街头排到街尾,几百抬都打不住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响了。
卖布的掌柜接口道:“可不是嘛!侯府名下的田产无数,寿宁侯就一个嫡小姐,怕是要陪嫁上千亩良田,再加几处庄子、十几间铺子?到时候金的银的、古董字画,怕是得用马车成批拉!”
“才千亩良田?要我说没有一万亩打不住。你们也不想想这个张锐轩这几个折腾了多大一个产业。”
连挑着担子的货郎都停下脚步,咋舌道:“真要是那样,怕是全京城的嫁妆,都要被侯府比下去了!”
路过的行商驻足观望,见那两进宅子的地契被账房先生仔细收好,忍不住跟同伴低语:“东城郭那片的宅子,一亩地就值几十两,这一处两进院,再加上临街铺子,光这两项就够寻常人家活几辈子了。”
议论声里,有羡慕,有惊叹,更多的是对侯府实力的咂舌。
那三十多抬嫁妆在街面上缓缓移动,像一串流动的红玛瑙,不仅衬得新娘子的体面风光,更将寿宁侯府的家底殷实,明晃晃地摆在了京城人的眼前。
翠微阁内,王氏和刘氏更是看的眼热,第一次感觉到了侯府的富贵逼人,一个少爷的侍女,一个管家的儿子,这次县太爷嫁女都风光。
连带看拢脆都轻蔑了不少了,主要是张锐轩不怎么来拢脆这里,来了也是走一个过场。
刘氏和王氏还打探到了,少爷的核心层的姑娘都带走一个珠字。姑奶奶没有改名,也就不是少爷的爱。
李东阳林溪楼宴请同乡吏部右侍郎孙交,看着楼外的嫁妆和鼓乐队,微微的皱眉。
孙交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那红绸招展的队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忍不住开口:“寿宁侯府近来倒是越发张扬了。一个干女儿出嫁,竟有这般手笔,32抬嫁妆,比不少三品官嫁女还要体面。”
李东阳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郁:“张皇后家本就受今上恩宠,侯府田产遍布顺天、永平,这几年借着煤铁生意更添了不少进项,自然有底气。只是这般行事,难免招人物议。”
李东阳顿了顿,看向孙交,“外戚太过骄纵,恐非社稷之福。”
孙交闻言默然,孙交也是宦海沉浮多年,知道外戚与文官集团的微妙关系。“李阁老忧心的是。不过话说回来,那李贵如今在永平府练兵,守着煤铁要地,也算得用。侯府此举,怕是也有为他撑腰的意思。”
李东阳望向远处渐渐远去的嫁妆队伍,鼓乐声隐约传来,带着几分喧腾。“树大招风啊。”轻轻叹了口气,“但愿这侯府能懂收敛二字,别重蹈前朝外戚覆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