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具人精心设计了一整套洗脑流程。
让我们围坐成一圈，面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出奇温和。
在这里，我们都是被世俗所伤的兄弟姐妹。把你们心底的委屈、不甘和痛苦都说出来吧，让教中的家人为你分担。
他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在这里，每一个伤痛都会被理解，每一滴眼泪都不会白流。
染着黄毛的青年第一个红了眼眶：
我每天骑着电驴送外卖，那天不小心刮了辆贵族少爷的跑车......他们把我摁在地上打，秩序司来了反倒说我寻衅滋事！
你这算什么！旁边戴着破眼镜的文弱青年激动地扶了扶镜架。
我寒窗苦读考上书院，名额却被有钱人的外甥顶替了！他们连个说法都不给！
角落里的瘦小男子满不在乎地撇嘴：
我就是懒得干活怎么了？偷点摸点够吃喝就行，反正这世道老实干活也发不了财。
最后排满脸横肉的壮汉冷笑：
老子刚出狱，抢个钱就判三年！那些贵族贪了千万却逍遥自在！
面具人缓缓踱步，在每个人面前停留：看啊，这些伤痛本该被抚平，这些不公本该被纠正。他的声音渐渐激昂：不是你们的错！是这个污浊的世道先辜负了你们！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突然充满希望，在天一神的国度里，这一切都将改变！
他示意众人手拉手，声音充满蛊惑：从今往后，你们不再是任人欺凌的蝼蚁。天一大神与你们同在，他会注视着每个虔诚的子民......
石头配合地闭上眼，听见身边传来压抑的抽泣声。这些长期被社会抛弃的年轻人，太需要这样一个宣泄的出口了。
记住，面具人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外界越是迫害我们，越证明我们的道路正确。天一大神终将降下神罚，严惩那些亏待过你们的人！
愿天一大神降下神罚！众人的呼喊声中带着扭曲的快意。
面具人再次将目光投向石头：猫狗，虽然你是哑巴，但天一神愿意倾听每个子民的苦难。你也来说说吧......
石头心里咯噔一声——他只会些基础手语，哪能流畅地出完整经历？
正头皮发麻时，旁边那个黄毛青年又举手叫道：执事！我懂手语，我来翻译！
不等石头反应，黄毛就兴冲冲地站到他身旁。
石头只好硬着头皮比划了几个简单动作：指指眼睛，摆摆手，然后又闭了下眼睛。
我们的兄弟猫狗说——黄毛声情并茂地开始表演，他小时候天天扒女澡堂窗缝，有回掉进臭水沟差点淹死！
石头：！！！
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开口反驳。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明明比划的是曾经看不到希望！
为了维持哑巴的人设，为了当好一个合格的卧底。
石头只能强压怒火，忍住开口骂人的欲望，继续比划着：右手握拳轻捶左胸，摇了摇头。
后来他偷王婆家的烧饼，黄毛说得眉飞色舞，被追着打了三条街，裤衩都跑丢了！
底下顿时传来压抑的窃笑。
石头嘴角抽搐，一口老血堵在喉咙。
他明明表达的是心里苦却说不出口！
少年狠狠瞪着满嘴跑火车的黄毛，双手在身前交叉，做出抗拒的姿势。
最惨的是上月，黄毛越说越嗨，他在茅坑蹲坑时被仇家堵门，连人带板砖栽进了粪坑！
现场爆发出震天的哄堂大笑。
石头气得浑身发抖，却见面具人正注视着自己，只得强行挤出悲痛的表情，朝黄毛竖起大拇指——只是那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想掐死对方的冲动。
很好。面具人满意地点头，能坦然说出这些耻辱，证明你对天神毫无保留。
石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巴阿巴地点着头。
少年内心在疯狂咆哮：我大石头的一世英名啊！要是被丁胖他们知道，非得笑到满地打滚不可！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信口开河的黄毛和这个鬼面具一起塞进粪坑。
可为了任务，为了卧底使命，这位未来的特工之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忍了！
诉苦大会结束后，面具人将众人带到后院空地。
他环视着这群刚吐完苦水的年轻人，光会诉苦不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还要有保护兄弟姐妹的力量！
魔鬼训练就此拉开序幕。
从早上的负重越野，到午后的格斗基础，这群原本散漫的年轻人被操练得哀嚎连连，有几个甚至趴在地上直吐酸水。
现在两人一组，练习基本擒拿！面具人一声令下。
石头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黄毛身边，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憨笑。
黄毛完全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还得意洋洋地比划着：放心，哥待会儿手下留情！
然而当面具人开始示范动作时，黄毛脸上的得意渐渐凝固了。
石头表面上笨拙地模仿着每个招式，实则暗藏玄机——
啊——！黄毛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手腕被石头不小心反拧到背后，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抱歉抱歉，石头比划着道歉，手上却暗自又加了几分力，心里冷笑：这一下，是还你编造我偷看女澡堂的仇！
轮到黄毛进攻时，石头假装脚下不稳，一个灵巧躲开，脚后跟绊在黄毛小腿上。
黄毛当场摔了个结实的狗吃屎，门牙重重磕在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石头一脸无辜地比划着：你没事吧？心里却在暗爽：这一跤，是报答你编的烧饼故事！
接下来的对练简直成了黄毛的单方面受难记。
石头时而把他过肩摔，时而又不小心用手肘顶到他肋骨。
每次面具人目光扫过来，石头都会立即露出认真好学的表情，比划着我在努力练习。
当黄毛第四次被摔在硬地上时，终于忍无可忍地举手哀嚎：执事！我要换搭档！
面具人却赞许地点头：猫狗进步神速。你们都要学习他这种刻苦钻研的精神。
休息时分，黄毛一瘸一拐地躲到最远的角落，再也不敢靠近石头半步。
石头悠闲地坐在树荫下喝水，望着远处鼻青脸肿的黄毛，心情愉悦地比划着：今天的训练确实很有意义。
夕阳西下时，面具人宣布：下星期进行实战考核，表现优异者将获得面见长老的资格。
石头眯起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等待的机会，或许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