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山荣老爷子的座驾驶入苏氏集团地下停车场,车辆停稳后,他在保镖的护持下缓步下车。
恰在此时,他的二弟苏山海也从相邻的车位推门而出。
“大哥,早啊。”
苏山海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圆润的脸上满是和煦。
苏山荣看着眼前胖成球的二弟,不禁皱起了眉头:
“二弟,你年岁也不小了,胖成这样,对身体的负担太重了。”
此时的苏山海,还未意识到自己将来要面对怎样的“健康管理”。
他仍不以为意,乐呵呵地拍了拍自己隆起的肚子,言语间带着几分惯常的豁达与自得:
“大哥,我这是‘肚大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嘛!”
苏山海的“肚大能容”四个字刚说完,苏老爷子便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立刻接过话头。
“能容?我看你是能‘肿’!”
苏老爷子中气十足,随即清了清嗓子,竟把从石头那儿听来的那套理论,一字不差、滔滔不绝地复述起来。
“你以为四个轮子是享受?那是禁锢!两个轮子才是生活!骑车能锻炼腿脚,活动腰背,比你在健身房请私教、在家泡什么养生茶都管用!特别是你我这个年纪,更得多动……”
苏山海起初还乐呵呵地听着,直到发现大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一套套“低碳养生论”跟紧箍咒似的,念得他脑门儿发胀。
他赶紧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苦着脸打断:
“停停停!大哥,我服了!您就直说吧,到底想怎么办?”
苏老爷子这才满意地收住话头,抬手优雅地捋了捋雪白的长须,沉声下令:
“好!既然道理你都懂了,那从明儿起,咱们兄弟俩,就都骑自行车上下班。风雨无阻,谁也不准偷懒!”
于是,第二天清晨,丰城的街道上便出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靓丽风景线。
只见苏山荣老爷子一身利落的唐装,一马当先,骑着锃亮的自行车,身姿还算矫健。
而跟在他身后的苏山海可就吃力多了,他圆滚滚的身子费力地压在车座上,崭新的自行车被他骑得左摇右晃,每蹬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上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最惹眼的还不是他们二位。
在两位老爷子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小队身穿笔挺黑西装的保镖。
他们既不能跟丢,又不能超过,只能一个个绷着脸,迈开长腿,在人行道上一路小跑,整齐的队形硬是跑出了几分狼狈。
这奇特的组合引得早起的行人纷纷侧目,掩嘴轻笑,成了那天丰城早晨最鲜活的一幅漫画。
苏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内一片静谧,只有苏砚翻阅文件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一层光晕。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她的堂哥苏定推门走了进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说明来意,而是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无奈和好笑的复杂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砚从文件上抬起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放下手中的钢笔,身体微微后靠:
“定哥,有事?”
苏定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然后“啪”地一声,将一把钥匙轻轻放在了光滑的桌面上,推了过去。
“喏,”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认命般的调侃,“你新坐骑的钥匙,老爷子亲自吩咐的,让我务必送到你手上。”
苏砚疑惑地拿起那把钥匙——它造型简单,明显不是汽车钥匙。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柳眉微蹙,抬起头,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是……自行车的钥匙?怎么会?!”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完全无法将“自行车”与自己的日常通勤联系在一起。
苏定看着自家堂妹那一脸愕然的表情,忍不住又想叹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无奈地解释道:
“是大伯安排的。他老人家不知从哪儿健身理念,说什么既强身健体,又低碳环保。”
苏定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总之,结果就是,他老人家和我爹,从今天开始,已经以身作则,骑上自行车上下班了。”
苏砚拿着那把轻飘飘的自行车钥匙,一时语塞,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定看着她无言的样子,只好继续把“噩耗”说完,语气里带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调侃:
“大伯倒是开明,说绝不强求,大家出行方式自行选择。”
他双手一摊,做了个“你懂的”表情,“但话是这么说,他和我爹两位大家长都骑上两个轮子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你说……能怎么办吧?”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一点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公司最新八卦:
“而且,风声不知怎么传得飞快,现在咱们公司那几位高管,为了积极响应老爷子们的号召,可以说是人手一辆同款自行车了,堪称苏氏集团最新福利。”
最后,他指了指苏砚手中的钥匙,语气变得郑重其事,却又难掩笑意:
“所以,我也赶紧给你备了一辆。你毕竟是集团总裁,在这种‘企业文化’的新风尚里,得起带头作用啊,我的苏总。”
苏砚听着堂哥的叙述,终于忍不住抬手扶住光洁的额头,哭笑不得地叹道:
“这到底是哪个嘴碎的家伙,这么瞎忽悠,把我爹都给说动了?”
苏定连忙摆手:“具体是哪路神仙,我可不知道,更不敢去打听。不过,”
他凑近一些,分享着最新情报,“我刚从我爹办公室过来,他老人家正扶着腰喘大气呢,一边喘一边骂,说自己这一身肉还得蹬自行车,简直快累散架了。”
他模仿着苏山海那又胖又累、气急败坏的语气。
“他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他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给他大哥进的这番‘谗言’,非扒了那小子的皮不可!”
苏砚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冰凉的车钥匙,仿佛能感受到它背后所代表的、来自长辈的“无声的压力”。
“那么,事已至此,”
苏砚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从现在起,也得积极响应号召,向两位老人家学习,低碳环保上下班了,对吧?”
苏定沉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慨:
“可不就是这样。说真的,我倒是真想认识认识那个始作俑者,非得……”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就在这时,苏砚捏紧了小拳头,学着石头的腔调,惟妙惟肖地接了一句:“俺也一样!”
办公室里短暂的静默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同病相怜又无可奈何的欢乐。
他们此刻绝不会想到,这个让他们“恨得牙痒痒”、间接导致苏氏集团高管集体踏上“骑行之路”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此刻可能正载着心爱姑娘、吹着口哨、逍遥自在穿行在大街小巷的大嘴巴——石头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