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被符文雪崩吞没的瞬间,掌心剑印猛地一烫。金光炸开,像一把看不见的刀,把缠住他的锁链全数斩断。碎裂的符文还没落地,九根通天冰柱同时嗡鸣,声音震得他耳膜发疼。
清风道长的虚影站在最远处,衣袍不动,声音却清晰传进他耳朵:“承我剑意者,方为真鸿青。”
林子渊甩了甩冻僵的手指,抬头看那九根柱子。每根顶端都悬着一枚发光的符,离地极高,表面流转着刺目的寒芒。“徒手爬?”他咧嘴笑了,“师父您这年终考核,比税局催款还狠啊。”
他没动用任何法器,也没祭出护身灵光,直接朝最近那根冰柱走去。脚踩上冰面的一刻,寒气顺着靴底直冲膝盖,他打了个哆嗦,但没停步。双手贴上冰柱表面,刺骨冷意瞬间钻进皮肉,他咬牙往上攀。
第一枚符近在眼前时,神魂像被针扎了一下。他闷哼一声,五指抠进冰缝里稳住身形,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一把将符摘下。
剧痛从眉心炸开,像有人拿锤子砸他天灵盖。他眼前发黑,差点松手摔下去。缓了几息,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里安静躺着的符,咧嘴笑:“第一关,过。”
第二枚符更高,冰柱更滑。他手脚并用,几次险些滑落,全靠本能反应才稳住。摘下第二符时,神魂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疼得他牙齿打颤。他挂在半空喘粗气,嘴里还在念叨:“萌萌姐要是看见我这样,肯定又要骂我傻。”
第三枚、第四枚……每摘一枚,神魂的痛楚就加重一层。到第六枚时,他整条右臂已经冻得失去知觉,左手也抖得厉害。他靠在冰柱上休息,额头抵着冰面,呼出的白气凝成霜挂在睫毛上。
“第七个。”他自言自语,撑着身子继续往上挪。
摘第七符时,他眼前闪过一段模糊画面——一个黑袍人站在冰柱阴影里,抬手往符文里注入一缕黑气。画面一闪即逝,他来不及细想,剧痛已如潮水般涌来。他死死咬住嘴唇,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在冰面上凝成红点。
“第八个。”他抹了把脸,继续爬。
第八符摘下的瞬间,他整个人从冰柱上滑落,摔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仰面躺着,胸口剧烈起伏,手指还在抽搐。小白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响起:“主人,你快死了吗?”
“死不了。”他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撑着地面坐起来,“你萌萌姐还没揍我呢,我哪敢死。”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望向最后一根冰柱。第九符悬浮在最高处,光芒比其他符文暗淡许多,隐隐透着一股阴冷气息。他盯着那符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师父,您这题出得不够严谨啊——这符里掺了外人的味儿。”
他没犹豫,再次攀上冰柱。这一次,疼痛来得更早,刚爬到一半,神魂就像被无数细针同时穿刺。他动作慢了下来,但没停。指尖触到第九符的刹那,一股不属于清风道长的气息顺着手臂窜进体内,阴冷黏腻,像毒蛇缠上脊椎。
他强忍着没松手,硬是把符拽了下来。剧痛达到顶峰,他眼前一黑,直接从冰柱上栽了下来。落地时他蜷缩成一团,手指深深插进雪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
清风道长的虚影飘到他面前,低头看他:“为何不用外物?”
林子渊趴在地上喘气,声音断断续续:“用了……就不算我自己的本事……配不上‘鸿青’这名号。”
虚影沉默片刻,抬手一挥。九枚符文同时飞起,在空中排列成剑形,然后化作流光没入林子渊眉心。剧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从头到脚冲刷过他的经脉。
“剑宗禁术,予你。”清风道长的声音渐渐变淡,“寒渊非终点,黑袍未除,路还长。”
虚影消散前,林子渊听见最后一句:“小心第九符。”
他躺在雪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掌心剑印比之前更亮,隐约有符文在其中流转。他试着调动灵力,发现体内多了一股陌生的力量,锋利冰冷,带着剑宗特有的杀伐之气。
“禁术权限……”他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第九符消失的地方。那股阴冷气息还在他体内潜伏,像埋了一颗钉子。
远处传来脚步声。张萌萌拎着剑冲进寒渊,一眼看见瘫在雪地里的林子渊,脸色顿时变了:“你又搞什么鬼?”
林子渊冲她摆摆手:“考完了,满分。”
张萌萌蹲下来检查他伤势,眉头越皱越紧:“神魂受损这么重,你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哭?”他撑着她的肩膀站起来,“走吧,黑袍长老估计快拆完山门了,咱们回去收尸——哦不对,是收他。”
张萌萌扶着他往外走,嘴里没停:“下次再这么乱来,我就把你绑在观里念三个月清心咒。”
“那我宁可再爬一遍冰柱。”林子渊龇牙咧嘴地笑,“对了,第九符有问题,里头有黑袍长老的气息。”
张萌萌脚步一顿:“你确定?”
“我现在的神魂疼得跟被狗啃过似的,错不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师父设的试炼,被人动了手脚。”
两人走到青铜门前,林子渊突然停下:“等等。”
他转身看向寒渊深处,九根冰柱静静矗立,表面结满新霜。他眯起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试炼结束,冰柱该消散才对。
“怎么了?”张萌萌问。
“没事。”他摇摇头,推开门,“可能是我想多了。”
门外,剑无痕正提着剑守在通道口,见他们出来,立刻迎上来:“黑袍长老退了,但带走了西院的丹炉。”
“让他拿。”林子渊摆摆手,“等我缓过劲儿,连本带利讨回来。”
小白从角落里蹿出来,叼着个暖炉塞进林子渊怀里。林子渊抱着暖炉,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是你懂我。”
张萌萌看着他这副没正形的样子,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少装死,赶紧回观里疗伤。”
林子渊嘿嘿笑着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低声说:“萌萌姐,你说……师父知道试炼被人动过手脚吗?”
张萌萌没回答,只是握紧了剑柄。
远处,黑袍长老站在山巅,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北境寒渊。他冷笑一声,收起罗盘:“鸿青真人……果然没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