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和张萌萌沿着水声向前走去。脚下石径逐渐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河面上笼罩着浓厚的白色雾气，缓缓流动。雾气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透出，明灭不定。
“总算有条像样的路了。”林子渊说着，习惯性地凝聚起一丝灵力，想要探入河中探查。
“别动！”张萌萌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表情凝重，“水里有很强的阵法波动，非常诡异。”
林子渊立刻散去灵力，仔细观察河面。那雾气似乎能隔绝神识探查，他的灵力刚一触及就被弹了回来。就在这时，河中心突然冒起一串气泡，几具尸体浮了上来。
尸体穿着玄天剑宗制式的青白色道袍，已经被水泡得发胀。最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胸口处都有一片暗红色的诡异符文，那符文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张萌萌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盯着那些符文，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松开林子渊，剑指并拢，小心翼翼地点向水面。
指尖触及之处，水面荡开一圈涟漪。涟漪中心并没有映出两人的倒影，反而显现出模糊的景象。画面中，一群玄天剑宗弟子正在互相厮杀，招式狠辣，毫不留情。他们眼中没有任何神采，胸口那片血色符文却异常醒目，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扭曲。一个弟子刚用剑刺穿同门的胸膛，自己就被身后的人砍掉了头颅。血腥的场面在涟漪中若隐若现。
景象持续片刻后突然消失，水面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几具漂浮的尸体。
“这不可能……”张萌萌的声音有些发抖，“剑宗门规森严，弟子之间严禁私斗，更不可能……”
林子渊从怀中取出那方玉盒，打开一条缝隙。盒子里的卷轴静静躺着，表面那些血色纹路与尸体上的符文如出一辙。“看来你们剑宗的问题，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他沉声道，“这些符文，和成仙观覆灭时叛徒身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张萌萌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在卷轴里看到的景象。”林子渊合上玉盒，“成仙观不是被外敌攻破的。是内部有人突然发狂，互相残杀，那些人身上……就是这种符文。”
“自相残杀……禁术……”张萌萌喃喃自语，突然抓住林子渊的胳膊，“我们必须立刻回剑宗禀报宗主！”
“怎么回？”林子渊指了指身后，“路已经塌了。而且你现在回去，凭什么让宗主相信你？就凭这几具尸体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卷轴？万一剑宗内部早就有人被这种符文控制了呢？”
张萌萌愣住了。她确实没想这么多。
“当务之急是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子渊看向河中心那若隐若现的光芒，“光源和阵法波动都来自水下。要想知道真相，恐怕得下去看看。”
“太危险了。”张萌萌立刻反对，“这阵法能让人陷入幻象自相残杀，还能控制心神。下面不知道还有什么……”
“所以才要搞清楚。”林子渊打断她，“不然我们就算找到其他出路，也可能一头撞进更大的麻烦里。你不想下次看到的是剑无痕或者你师父漂在水面上吧？”
这句话击中了张萌萌。她咬了咬嘴唇，看着河中同门的尸体，眼中闪过痛苦和决绝。“好。但你不能下去，我来。”
“哟，这会儿知道心疼我了？”林子渊挑眉。
“少贫嘴！”张萌萌瞪他一眼，“你修为没我高，对阵法禁制也不了解。我下去好歹有自保之力。你在上面接应，万一我出事……你立刻带着卷轴走，总能找到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她说完不等林子渊反驳，已经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淡蓝色的避水符拍在身上，周身泛起一层柔和的水光。她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玉佩和手中的长剑，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的河水中，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林子渊蹲在岸边，紧张地盯着河面。张萌萌入水后，那层水光就像一个气泡包裹着她，迅速向下沉去。河面上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水下那光芒却更加清晰了，是一种冰冷的幽蓝色。
时间一点点过去。河面恢复了平静，连那几具尸体都慢慢沉了下去。林子渊的心渐渐提了起来。他试着用神识探查，却依然被那股诡异的阵法力量阻挡。
突然，下方幽蓝色的光芒猛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剧烈晃动起来。整个河面的雾气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林子渊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张萌萌！”他朝着河面喊道，手中已经扣住了几张攻击符箓。
没有回应。只有河水搅动的哗哗声，以及漩涡中心越来越盛的蓝光。那光芒变得刺眼，隐约带着一丝血色。
林子渊暗骂一声，也顾不上那么多，正准备强行下水，却见漩涡中心猛地炸开一团水花。张萌萌的身影从水中冲天而起，轻盈地落回岸边，避水符的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
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道袍的袖口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但看起来没有受伤。
“下面什么情况？”林子渊急忙上前。
“一个古老的祭坛。”张萌萌平复着呼吸，眼神惊疑不定，“祭坛中心嵌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那些光和阵法波动都是它发出的。晶石表面……刻满了这种血色符文。”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祭坛周围，还有很多尸体。不只是剑宗弟子，还有其他门派的人，甚至有些穿着几百年前服饰的……看腐烂程度，最早的可能已经死在那里上百年了。”
林子渊倒吸一口凉气：“这地方是个陷阱？专门吸引修士过来送死？”
“不像。”张萌萌摇头，“祭坛的能量很古怪，像是在维持着什么，又像是在……镇压着什么。我感觉到晶石内部有极其恐怖的能量反应，但被符文束缚着。我只是稍微靠近，就差点被拉入幻境。”
她抬起手，掌心有一小片焦黑的痕迹。“祭坛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机制。我强行斩断联系才脱身，可能已经触动了什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整个地下洞穴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河中心那个漩涡越转越快，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幽蓝色的光芒夹杂着血色，不断从河底透出，将整个洞穴映得诡谲无比。
河水开始上涨，迅速漫过他们脚下的石台。
“快走！”张萌萌拉起林子渊，朝着水流方向的下游疾奔。
身后的河水如同沸腾般翻滚，那低沉的嗡鸣声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河底苏醒。幽蓝与血色交织的光芒追着他们的背影，将狭窄的通道照得忽明忽暗。
两人沿着暗河疾驰，谁也顾不上说话，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诡异轰鸣。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隐约能看到微弱的天光。
“前面可能有出口！”林子渊喊道。
就在他们即将冲过拐角的瞬间，身后那巨大的嗡鸣声骤然停止。整个洞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