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水龙头滴下最后一颗水珠,在不锈钢水槽底端溅起微不可闻的声响。
苏寒将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那点水痕却像黏在掌纹里的焦虑,越擦越是清晰。
时间不早了,她背对着他,声音绷得像过紧的琴弦,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人等……
徐天宇没有动,他凝视着她微微发颤的肩线
寒寒,他向前一步,厨房的暖光终于完整照见他眼底的决意,我今天跟你过。
苏寒倏然转身,撞进他早已设好的囚牢。
惊慌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像受惊的雀鸟扑棱翅膀:不用,你回去……
元宵节也是团圆节。
他打断她,每个字都沉甸甸落在地上,以前我跟家人每年都一起过,而你是第一年自己过。
他的指尖轻轻搭上她手腕,感受到皮下奔流的慌乱,我作为你的男朋友,也应该一起度过属于我们俩第一个团圆节。
男朋友三个字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猛地抽手。
动作太大,撞倒了大理石台上的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像某种预兆。
没有的事!她声音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叫你走就走……
下一秒天旋地转。
徐天宇的手臂如藤蔓缠绕,将她整个箍进怀里。
洗衣液的淡香混着他独有的体温,织成一张无处可逃的网。
寒寒,他的笑声震动着胸腔,带着某种得逞的愉悦,你这是害羞了?嗯?
苏寒把脸死死埋在他肩窝,像鸵鸟将头扎进沙土。
他的毛衣粗糙的纹理摩挲着鼻尖,呼吸间全是雪松与青草的气息
——那是她偷偷买来放在他公寓的洗衣液味道,此刻却成了背叛她的帮凶。
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接受审判。
徐天宇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通透,清晰映出她绯红的脸和闪烁的眼神。
寒寒,拇指抚过她微肿的下唇,那里还残留着上一个吻的记忆,你赶我走?
不适应感如蚁群啃噬神经。
他的指尖太烫,目光太锐利,空气太稀薄。
我……还……破碎的音节刚从唇缝挤出,就被突然覆上的温热彻底封缄。
这一次的吻不同以往。
不再是横冲直撞的掠夺,而是带着惊人耐心的探索。
徐天宇像品鉴稀世珍宝般细细描摹她的唇形,舌尖温柔顶开齿关,邀她共赴一场危险的华尔兹。
苏寒的脑内炸开漫天烟火
——完了,这是唯一清晰的念头。
懊恼如潮水涌来。
她徒劳地伸手推拒,指尖触及他胸膛时却莫名发软,反倒像欲拒还迎的抚摸。
徐天宇低笑一声,顺势握住她抵在胸前的手,十指相扣压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
冷与热的极端对比刺激着感官,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专心点……他含混地低语,呼吸灼烫地喷在耳际。
理智仍在负隅顽抗。
灵魂献祭的警告如警铃大作,重生代价的阴影笼罩心头。
但身体率先起义,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背叛。
当他的牙齿轻轻碾过下唇,当舌尖扫过上颚最敏感的区域,苏寒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陌生呻吟。
羞耻感烧灼着血管,却奇异地催化出更深的渴望。
原来吻真的可以说话
——他的舌尖在说相信我,
他的吮吸在说需要你,
他流连在唇角的小心翼翼在说珍惜你。
这些无声的告白比任何誓言都更具穿透力,径直刺入她严防死守的内心堡垒。
在某个呼吸交错的瞬间,苏寒突然捕捉到徐天宇眼底闪过的脆弱。
这个发现像钥匙旋开了最后的锁
——原来不止她在害怕,这个看似游刃有余的男人,吻里也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某种奇异的共鸣在胸腔震荡。
她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迟疑地环住他的脖颈。
这个微小的回应让徐天宇浑身一震,随即更深的吻落下来,带着近乎感激的狂热。
呼吸彻底乱了章法。
窗外隐约传来烟花升空的闷响,但在逼仄的厨房里,只有水流滴落的单调节奏,和唇齿交缠的湿润声响。
感官世界缩小到只剩相贴的肌肤,交缠的呼吸,和心脏擂鼓般的轰鸣。
当这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时,两人额头相抵,喘息着分享同一片稀薄的空气。
徐天宇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水光淋漓的下唇,眼神深沉得像要把她吸进去。
现在,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还赶我走吗?
苏寒没有回答,只是将发烫的脸埋进他胸口。心跳声在耳膜轰鸣,分不清是谁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