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当你千辛万苦、差点把小命搭上才从一个大坑里爬出来，结果发现坑底好像埋着宝藏，而你的顶头女魔头老板正拿着铲子笑眯眯地看着你，示意你再跳下去挖深点……这感觉，真是酸爽得让人想原地爆炸。
握着那块冰凉宁静的空明石，我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柳如丝那如同催命符般的传音就直接给我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透心凉，心飞扬。
“阴冷、混乱、与‘暗石’相似的感觉……” 我咀嚼着柳如丝话语里的关键词，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片刚刚逃离的、依旧散发着不祥扭曲感的丘陵区域。空冥草在我的识海中微微摇曳，传递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古阵中青铜灯盏和幽冥铁同源的、但更加稀薄和散乱的阴寒波动。
果然！这鬼地方真的和柳如丝追查的东西有关！虽然那波动极其微弱，仿佛风中的残烛，但确实存在！
“怎么了，小凡哥？你的脸色好难看。” 细心的陈芸最先发现了我的异样，柔声问道。她刚刚给大家分发了她自己调配的、能快速恢复体力和舒缓精神的草汁，此刻正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姜灵儿脸上不知何时沾到的泥点。
我回过神，看着围拢过来的队友们。韩立正在默默清点阵旗的损耗，李菲菲则拿着能量探测仪对着空明石嘀嘀咕咕地记录数据，姜灵儿一边小口喝着草汁，一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正在啃竹笋的阿竹，而阿竹……她正抱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水灵灵的嫩竹笋，啃得咔嚓作响，一脸满足，仿佛刚才抡飞石头、间接导致张吉断腿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这支队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拿到了关键的信物，本该庆祝，本该休整。但我却要因为柳如丝的命令，再次将他们带入险境？
我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利用队友的信任去完成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兼职”任务，这感觉糟透了。
“是不是……柳执事又有什么吩咐？” 李菲菲收起探测仪，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犹豫，她那双明艳的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探究。她显然知道我和柳如丝之间有些“特殊”联系。
韩立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我，沉稳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姜灵儿和陈芸也投来关切的目光，连阿竹都停下了啃竹笋的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压力山大。瞒是瞒不住的，柳如丝的任务必须完成，但我也不能把队友往火坑里推。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当然，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实话。
“刚才在那片山丘里，除了空间乱流，我还隐约感觉到一种……很特别的能量波动。”我斟酌着用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科研人员的好奇（跟李菲菲呆久了，演技有所提升），“那种波动很微弱，很古怪，阴冷，混乱，似乎……跟已知的任何属性都不太一样。柳执事之前提过，她对各种奇特的能量现象很感兴趣，让我留意一下。”
我没直接提“暗石”和青铜灯盏，而是将其模糊化为“奇特能量现象”。
李菲菲果然来了兴趣，眼睛一亮：“特殊的能量波动？连我的探测仪都没明确识别出来？快说说，具体什么感觉？在哪个方位？”
韩立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与空间乱流伴生的未知能量？这确实值得探究，或许能解释那片区域空间结构异常的原因。”
姜灵儿虽然不太懂，但也挥舞着小拳头：“小凡哥感觉到的那一定是重要的东西！我们去看看吧！”
陈芸比较谨慎，她看了看大家疲惫的状态，轻声提醒：“可是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刚刚才出来……”
阿竹把最后一口竹笋塞进嘴里，拍了拍小手，瓮声瓮气地说：“不怕，阿竹，保护大家！”
看着队友们反应不一，但大多倾向于探究，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强行要求。
“我们不深入，就在边缘区域，借助韩师兄的阵法和我的一点特殊感应，尝试定位和记录一下那种波动的源头和特性。”我提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案，“一旦有危险，立刻撤退。而且，说不定……这种特殊能量波动附近，还会有其他的信物或者天材地宝呢？”
我适时地画了个饼。毕竟，风险和机遇并存嘛。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休整了约莫一个时辰，待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后，我们再次来到了那片扭曲丘陵的边缘。
这一次，我们更加小心。韩立不仅布下了更强大的隐匿和防御阵法，还拿出了一些压箱底的、专门用于稳定空间的银色符箓，贴在每个人身上，能一定程度上抵御细微的空间切割。
李菲菲则调整了她的能量探测仪，试图捕捉我描述的那种“阴冷混乱”的波动。
我则全力催动空冥草，如同一个最精密的雷达，在混乱的空间能量背景中，仔细搜寻着那一丝与众不同的阴寒痕迹。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那丝波动太微弱了，而且飘忽不定，仿佛随时会湮灭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我们沿着丘陵边缘缓慢移动，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连最耐得住性子的韩立额头都见了汗，李菲菲的探测仪依旧没有明确的信号，姜灵儿开始有些焦躁，陈芸则不断给大家分发提神醒脑的草药。
就在我都快要放弃，准备提议撤退的时候，空冥草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
找到了！
那股阴冷、混乱的波动，虽然依旧微弱，但源头似乎稳定了一些，就在右前方一片看起来毫不起眼、布满了灰色碎石的斜坡下方！
“那边！”我立刻指向那个方向，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斜坡。韩立用阵法反复探测，确认斜坡本身没有明显的空间裂缝，但那种阴冷的波动确实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
“源头在地下，而且……似乎被什么东西隔绝了，波动才如此微弱。”韩立分析道。
“挖开看看？”姜灵儿提议，已经掏出了她的药铲——这丫头工具还挺全。
“不行，贸然挖掘可能会破坏结构，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李菲菲反对，她围着斜坡走了几圈，突然指着斜坡底部几块排列有些奇特的灰色石头，“你们看这几块石头，它们的摆放位置，似乎……有点像某种简易的引导或者屏蔽阵法？”
韩立闻言，立刻上前仔细查看，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确实是！虽然手法极其古老和粗糙，但确实是一个简易的‘敛息导引阵’，作用是收敛特定能量波动，并将其导向地底深处！布阵者似乎不想让这种波动轻易被外界察觉！”
不想被察觉？这更说明下面有鬼了！
“能破解吗？或者……反向追踪波动的具体导向位置？”我急忙问道。
韩立沉吟了一下：“可以尝试。这个阵法年代久远，能量濒临耗尽，结构也不复杂。给我一点时间。”
他再次忙碌起来，拿出特制的刻灵笔和几块低阶灵石，开始在那些灰色石头周围刻画辅助符文，试图在不破坏原有阵法的情况下，暂时逆转其效果，让被收敛的波动短暂地增强并显露出导向路径。
我们都屏息凝神地看着。李菲菲更是掏出了玉简，准备记录这难得的古阵法破解过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深处传来！紧接着，我们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那片灰色碎石斜坡更是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不好！阵法被触动，可能引发了地底能量失衡！”韩立脸色大变，疾声喝道：“后退！快后退！”
我们反应极快，立刻向后飞退！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我们刚刚离开原地不到三丈的距离，斜坡中央猛地塌陷下去，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直径约一米的洞口！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冷、混乱、带着强烈空间撕裂感的灰黑色雾气，如同井喷般从洞口汹涌而出！
这雾气与周围的空间乱流截然不同，它更加凝实，更加冰冷，所过之处，连光线和声音仿佛都被吞噬了！而且，它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拉扯进那个深不见底的洞中！
“是混乱空间节点！而且是极其不稳定的那种！”李菲菲失声惊呼，她的能量探测仪指针瞬间打到了底！
我们脚下的地面在龟裂，强大的吸力让我们站立不稳！
“抓住彼此！不要被吸进去！”韩立大吼，全力激发身上的防御阵法和空间稳定符箓，试图稳住身形。
我、李菲菲、姜灵儿、陈芸立刻手拉手，灵力相连，拼命抵抗那股恐怖的吸力。姜灵儿吓得小脸煞白，陈芸紧咬着嘴唇，李菲菲则还在试图记录数据，真是科研精神可嘉。
然而，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阿竹因为刚才站的位置比较靠前，撤退时慢了一步，此刻离那个喷涌着灰黑雾气的洞口最近！而且她似乎对那股阴冷的吸力有些好奇，没有第一时间后退，反而歪着头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阿竹！快回来！”我急得大吼！
阿竹听到我的喊声，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后退，但那洞口爆发出的吸力陡然增强！如同一条无形的巨蟒，瞬间缠绕住她娇小的身体，要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
“阿竹！”姜灵儿吓得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竹身上突然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蛮荒而厚重的气息！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金光，身体肌肉瞬间绷紧，娇叱一声，竟然硬生生顶住了那股恐怖的吸力，甚至还将那灰黑色的雾气逼退了几分！
但她似乎也无法完全摆脱，陷入了僵持！
“韩师兄！想办法救她！”我急声道，同时拼命催动千丝领域，无数灵丝如同触手般伸向阿竹，想要将她拉回来，但灵丝一接触到那灰黑色雾气，就迅速被侵蚀、消融，根本无法靠近！
韩立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双手飞速结印，一道道阵旗如同流星般射向洞口周围，试图布阵封锁洞口，削弱吸力。但阵旗一靠近，就被混乱的能量搅得灵光乱闪，难以稳固。
李菲菲也顾不得记录了，掏出几个圆球状的法器扔向洞口，法器爆炸，产生强烈的能量冲击，试图干扰雾气喷发，但效果甚微。
眼看阿竹虽然力量强横，但在那源源不断的阴冷吸力下，身体还是被一点点地拖向洞口，她脚下的地面已经碎裂，整个人几乎悬空！
“阿竹！抓住！”我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却被韩立和李菲菲死死拉住！
“别过去！那是混乱空间节点，靠近了谁也救不了！”韩立低吼道。
就在我们都以为阿竹在劫难逃之时，异变再次发生！
或许是阿竹身上那股蛮荒气息与阴冷雾气的对抗达到了某个临界点，或许是韩立和李菲菲的干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纯粹的运气？
那喷涌的灰黑色雾气猛地一滞，吸力骤然减弱了刹那！
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和雾气翻涌的间隙，我凭借着空冥草的极致感知，惊鸿一瞥地“看”到了洞口下方，那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的黑暗深处的一点景象——
那是一片支离破碎的、仿佛由无数空间碎片拼接而成的荒芜大地，天空是永恒的死灰色。而在那片大地中央，隐约可见一个残破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祭坛轮廓？祭坛的样式，似乎与黑风遗迹中那个引爆的祭坛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也更加……残缺？
没等我看得更清楚，那短暂的间隙就消失了。吸力恢复，灰黑色雾气再次汹涌喷发！
而阿竹也趁着吸力减弱的刹那，猛地一跺脚，脚下尚未完全碎裂的地面轰然炸开，她借助这股反冲之力，如同炮弹般向后倒射而出，险之又险地脱离了洞口吸力的范围，踉跄落地。
“阿竹！”我们立刻围了上去。
阿竹拍了拍胸口，小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后怕：“里面，黑黑的，冷冷的，不舒服。”
我们看着她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并无大碍的样子，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而那个喷涌着灰黑色雾气的洞口，在持续了约莫十几息后，似乎能量宣泄完毕，吸力逐渐减弱，雾气也开始收敛，最终缓缓闭合，只留下地面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和周围一片狼藉。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幻觉。
我回想起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破碎大地和残破祭坛，心脏砰砰直跳。那是什么地方？难道就是柳如丝想要找的、与青铜灯盏相关的某个隐秘空间节点？
“刚才……刚才那下面好像有东西……”姜灵儿心有余悸地说。
李菲菲则是双眼放光，尽管脸色还有些发白，却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林小凡！你看到了吗？那个空间结构！那个能量性质！绝对是上古甚至更早时期的遗迹！我们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韩立则是沉默地看着那个已经闭合的洞口，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阿竹，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摸了摸怀里再次微微震动的暗云令，不用看也知道，柳如丝肯定感知到了刚才强烈的能量爆发，此刻恐怕已经心急如焚地想要知道详情了。
这次，好像真的挖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