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城郊营地的空地上就已经传来了金属碰撞的脆响。杨帆踩着沾露的草叶走过去时，联合小队的三十名队员正围着临时搭起的沙盘站着，每个人的靴底都沾了层薄泥——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还裹着湿土和枯草的味道，恰好冲淡了营地连日来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息。
“都围紧点，再看最后一遍。”杨帆弯腰拿起根炭笔，在沙盘上圈出个不规则的长方形，炭粉簌簌落在铺着的细沙上，勾勒出惠民超市的轮廓，“雷达扫了三次，三层结构错不了，入口在北侧，就是这道窄门——上次侦查员说，门后堆了半扇倒塌的卷帘门，还有三具卡在钢筋里的丧尸尸体，明天一组的第一任务，就是把这道‘鬼门关’清开。”
他指尖戳了戳沙盘上标着“1”的区域，抬眼看向一组组长王虎。那汉子个子高，肩宽得能把防刺服撑出棱角，此刻正攥着腰间的斧头柄，指节泛白：“放心杨队，俺带兄弟们练了两天破门，到时候三分钟内保证清出安全区，绝不让丧尸堵在门口。”
杨帆没立刻应，目光扫过一组队员的脸。站在队尾的李响下意识挺了挺胸，他左手腕上还贴着块纱布——昨天演练时为了抢速度，用蜂刺剑硬扛模拟丧尸的稻草靶，被反弹的力道扭了筋。杨帆的视线在那纱布上顿了半秒，才继续说：“安全区不是清完丧尸就完了，王虎，让你的人在门内两侧架起防暴盾，留两个人盯着通风口——超市的通风管直径够钻进去一只变异体，别等二组上二楼了，后院起火。”
王虎赶紧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本子记下来，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周围的队员也都凑得更近了，有人伸手拨了拨沙盘上代表货架的小木块，有人低声跟身边的队友确认分工——自从三天前营地决定清剿惠民超市，所有人都知道这趟任务的分量：仓库里的压缩饼干只够撑五天，再不找到新的食品源，营地里的老人和孩子就要断粮了。
“二组。”杨帆的声音转向右侧，二组组长刘梅立刻往前站了步。她个子不算高，但眼神亮得很，手里始终攥着个指南针，那是她从废弃的户外店里捡的，磨得发亮的外壳上还刻着她女儿的名字。“你们的任务是二楼，重点搜食品区——雷达显示二楼东侧有个冷藏库，大概率存着罐头和冻肉，但库门可能被丧尸堵了，到时候用撬棍别，别用炸药，震碎了玻璃，里面的东西就全废了。”
刘梅点头，指尖在指南针的刻度上划了圈：“杨队，我们练了两次清冷藏库的流程，孙明会带着火焰喷射器殿后，万一库门后藏着变异体，先烧退了再上。”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昨天演练时发现二楼的楼梯间有塌陷，我们标了安全通道，到时候会让两个人先探路，确保不会踩空。”
“好。”杨帆满意地点头，又指向沙盘最上方的“3”字区域，“三组，赵磊。”三组组长赵磊是个退伍兵，站姿永远笔挺，听到名字后敬了个不标准但有力的军礼：“杨队，我们负责三楼和外围警戒，三楼是仓库区，物资要分类装，药品和绷带优先装，米面油次之，队员们都练过打包，保证不浪费时间。外围的话，我们会在超市周围五十米设三个警戒哨，用手势传信号，一旦发现变异体，立刻鸣哨通知。”
杨帆弯腰调整了沙盘上代表警戒哨的小石子：“别只盯着地面，超市的三楼有个露天平台，上次侦查员看到平台边缘有抓痕，可能有变异体在上面待过。让两个队员带弩箭上去，居高临下盯着外围，比地面警戒更管用。”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三楼的仓库门是铁门，锁芯可能锈死了，让队员带两把备用钥匙——上次从五金店里搜的，各种型号都有，别到时候打不开门，白跑一趟。”
赵磊赶紧把“带备用钥匙”记在本子上，字迹用力得差点戳破纸。周围的队员们也都跟着小声嘀咕，互相提醒着别漏了细节——谁都知道，实战和演练不一样，哪怕漏了一把钥匙，都可能耽误半天时间，而在满是丧尸的超市里，半天时间足够发生无数意外。
等战术讲完，天已经亮透了，晨雾散得只剩些零星的水汽。杨帆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行了，沙盘就讲到这，现在开始实战演练，一组先上，其他人在旁边看，注意观察他们的动作，一会儿轮到你们时，别犯同样的错。”
队员们立刻散开，一组的十个人扛着防暴盾和武器，走向不远处的模拟超市入口——那是用几块废弃的钢板搭的，高度和宽度都跟惠民超市的入口一模一样，钢板后面堆着几具用稻草和破布做的丧尸模型，有的模型身上还插着断了的钢筋，模拟被卡住的尸体。
“准备！”王虎的吼声响起，李响和另一个队员上前，两人各扛着一把撬棍，对准钢板后的卷帘门模型。“一、二、三！”随着王虎的喊声，两人同时发力，撬棍“嘎吱”一声顶开了卷帘门模型的一角，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入口”。
“上！”王虎一声令下，两个举着防暴盾的队员立刻冲上去，盾面“嘭”地顶在卷帘门模型上，将缝隙撑得更大。李响握着蜂刺剑跟在后面，刚要往里冲，忽然听到杨帆的喊声：“停！”
李响的脚步猛地顿住，疑惑地回头看。杨帆快步走过来，指了指他握剑的手：“手腕太僵了，你这样握剑，刺出去的力道散了，还容易被丧尸抓住剑身。”他说着，从李响手里接过蜂刺剑。那剑是用钢筋磨的，剑尖淬了点防锈漆，握柄上缠了圈布条，是杨帆亲手帮队员们缠的，怕他们握久了手滑。
“看好了。”杨帆站在原地，手腕轻轻一甩，蜂刺剑“咻”地划过空气，剑尖准确地刺入稻草模型的头部——那里用红漆画了个圈，模拟丧尸的弱点。“用手腕的劲，不是胳膊的劲，像甩鞭子一样，刺进去后转半圈，再拔出来，这样既能扎透头骨，又能防止剑被卡住。”他说着，又演示了一遍，剑拔出来时，稻草模型的“脑袋”上立刻多了个窟窿，稻草簌簌往下掉。
李响看得眼睛发亮，接过剑跟着练了起来。第一次刺的时候，手腕还是太硬，剑尖擦着模型的耳朵划了过去；第二次，他试着放松手腕，按照杨帆说的“甩鞭子”的感觉刺出去，剑尖“噗”地扎进了模型的肩膀；直到第三次，他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一甩，剑尖终于准确地刺入了红漆圈里。
“对了，就是这样！”王虎在旁边喊了一声，其他队员也都鼓起掌来。李响咧着嘴笑，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杨帆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练几次，形成肌肉记忆，明天实战时，丧尸可不会给你试错的机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一组反复演练突破入口的流程，从撬门、撑盾、清丧尸到建立安全区，每个动作都练得滚瓜烂熟。杨帆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时不时记下些问题：“王虎，你刚才让队员堵通风口时，动作太慢了，应该在清完门口丧尸的同时就派人去堵，别等安全区建好了再去；李响，你刺丧尸的时候，脚步要稳，刚才差点被稻草模型绊倒，明天要是真被丧尸绊了，后果不堪设想。”
等一组练完，二组接着上。他们的演练场地在二楼，用木板搭了个简易的楼梯，楼梯尽头是模拟的食品区——堆着几个空的罐头盒和面粉袋，还有个用塑料板做的冷藏库门。刘梅指挥队员们两两一组，沿着楼梯往上走，每个人都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里的武器随时准备出鞘。
“注意楼梯转角！”刘梅的声音压低了，却很清晰。走在最前面的队员刚转过转角，突然从旁边扑过来一个稻草模型——是隐藏在“货架”后的队员扮演的。那队员反应很快，立刻用剑挡住模型的“爪子”，另一个队员从侧面绕过去，剑尖对准模型的腹部刺了进去。
“很好，就是这样！”杨帆在楼下喊，“二楼的货架多，丧尸容易藏在后面，一定要两两配合，一个正面挡，一个侧面袭，别单打独斗。”
演练到清冷藏库时，孙明扛着火焰喷射器站在最后。那喷射器是用废弃的汽油桶改的，管子上缠了圈铁丝，防止烫手。刘梅让两个队员用撬棍别冷藏库门，“嘎吱”几声后，门刚开了条缝，孙明立刻按下开关，橙色的火焰“呼”地喷了出去，将门口的区域都笼罩住——模拟的是门后藏着变异体的场景。
“火焰别喷太久，省着点汽油！”杨帆提醒道，“明天实战时，汽油只够喷三次，每次最多五秒钟，一定要在火焰逼退变异体的同时，让队员冲上去。”
孙明赶紧点头，松开了开关。火焰熄灭后，空气中飘着股烧焦的塑料味，刘梅带着队员冲上去，快速“清理”了冷藏库内的模型，然后开始“打包”罐头盒——每个人都背着个双肩包，动作麻利地把罐头盒往里塞，还不忘把面粉袋放在最上面，方便拿取。
等二组练完，已经是中午了。队员们坐在地上吃饭，啃着压缩饼干，喝着凉白开。杨帆没吃，而是走到三组的演练场地——那里是片开阔的草地，模拟超市的外围。赵磊正带着队员们练习警戒哨的布置，三个队员分别站在三个方向，手里拿着望远镜，时不时用手势互相传递信号。
“杨队，你看这样行不行？”赵磊迎上来，指着远处的一棵树，“我们打算把第一个警戒哨设在那棵老槐树下，视野好，能看到超市的北门和东门；第二个哨设在西边的土坡上，能看到南门；第三个哨设在东边的破卡车旁，能看到超市的后墙。”
杨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点头道：“可以，但要注意，老槐树下有片矮灌木丛，容易藏变异体，让哨位的队员多留意脚下；西边的土坡上风大，信号可能传不清，让他们带个铜哨，万一手势看不见，就吹哨——短哨是安全，长哨是有情况，连续三声短哨是紧急撤离。”
赵磊赶紧让队员记下，又演示了一遍铜哨的用法。杨帆看着队员们认真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点——这三天来，队员们的进步他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连握剑都发抖，到现在能熟练配合，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
下午的演练重点是应对精英变异体。杨帆让三组的张强扮演精英丧尸——他个子高，跑得又快，还穿了件厚帆布外套，模拟变异体的高防御。演练场地设在模拟超市的三楼仓库区，里面堆着几个大木箱，空间狭窄，正好模拟实战时的复杂环境。
“都注意了！”杨帆站在仓库外，对队员们说，“精英变异体比普通丧尸快三倍，防御也高，普通的剑刺不穿它的皮肤，只能找弱点——眼睛、腹部、关节，这些地方的皮肤薄，能扎进去。一会儿张强冲出来后，孙明先用火焰喷射器牵制，别让它靠近，其他人绕到侧面，找机会突袭，记住，一定要配合，别慌！”
队员们齐声应着，各自站好位置。孙明扛着火焰喷射器，手心都出汗了；王虎握着蜂刺剑，眼神紧紧盯着仓库的门；刘梅则站在侧面，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准备随时照亮变异体的弱点。
“开始！”杨帆一声令下，仓库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张强穿着厚帆布外套，嘴里喊着“吼——”，猛地冲了出来，直奔离他最近的陈悦。陈悦是二组的队员，个子小，反应却快，立刻往旁边跳开，手里的剑对准了张强的眼睛。
但张强跑得太快，眼看就要追上陈悦，孙明突然按下火焰喷射器的开关，橙色的火焰“呼”地喷了出去，正好挡在张强面前。张强被火焰逼得后退了两步，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帆布外套被火焰烤得发烫，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就是现在！”王虎大喊一声，从侧面冲上去，手腕一甩，蜂刺剑“噗”地刺进了张强的腹部——那里是事先画好的弱点。张强“啊”了一声，顺势倒在地上，演练结束。
队员们都松了口气，孙明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刚才火焰喷出去的时候，我感觉脸都快被烤熟了，幸好没慌。”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亏了你牵制，不然我也刺不到它的弱点。”
杨帆走过来，扶起张强，对队员们说：“刚才的配合很好，但还有个问题——陈悦，你刚才跳开的时候，差点撞到身后的木箱，明天实战时，仓库里的箱子可能堆得更满，一定要留意周围的环境，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陈悦脸一红，赶紧点头：“知道了杨队，下次我会注意。”
演练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队员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杨帆让大家休息半小时，然后开始检查装备——这是最后一道关，也是最关键的一道关。
装备库前的空地上，队员们排着队，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装备放在地上。杨帆从第一个人开始，逐个检查：防刺服有没有破损，火焰喷射器的汽油够不够，解毒剂和止血粉有没有过期，鞋子的鞋底有没有磨损。
“王虎，你的防刺服肩膀处有道划痕。”杨帆摸了摸王虎的防刺服，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的钢丝，“这道划痕虽然没破，但钢丝可能断了，换一件新的，明天实战时，别让丧尸抓透了肩膀。”
王虎拿起防刺服看了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天演练时蹭到的，我以为没事，没想到杨队你看出来了。”他赶紧去装备库里换了件新的，试了试，刚好合身。
轮到孙明时，杨帆拿起他的火焰喷射器，摇晃了一下，听着里面的声音，皱了皱眉：“汽油不够，最多够喷两次，去加满，记得把油盖拧紧，别漏了——明天路上颠簸，漏了汽油，到了超市就没用了。”
孙明赶紧点头，抱着火焰喷射器去加油。旁边的陈悦正掏出血解毒剂和止血粉，杨帆看到止血粉的包装裂了个小口，伸手拿过来看了看：“这包不能用了，受潮了就没效果了，换一包，放在胸前的内袋里，别放在裤兜里，万一摔倒了，压碎了包装。”
陈悦赶紧换了包新的，小心翼翼地放进胸前的内袋里，还按了按，确保不会掉出来。杨帆又检查了她的鞋子，鞋底的纹路还很深，点了点头：“鞋子没问题，明天走路稳点，超市里的地面可能有玻璃碴，别扎破了脚。”
等检查完所有队员的装备，天已经黑透了，营地的篝火点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照亮了队员们的脸。杨帆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超市的地图，又看了一遍——一层的安全区，二层的食品区，三层的仓库，外围的警戒哨，每个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杨队，明天真能顺利吗？”李响走过来，坐在杨帆旁边，手里拿着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他还是有点紧张，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
杨帆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练了三天，战术、配合、装备都准备好了，只要不慌，肯定能顺利。”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你跟在王虎后面，别冲太前，记住我教你的握剑姿势，保护好自己，才能把物资带回去。”
李响点了点头，咬了口压缩饼干，用力咽了下去：“嗯，杨队，我不会拖后腿的。”
周围的队员们也都在小声讨论着明天的任务，有的在擦武器，有的在检查背包，还有的在给家人写纸条——万一自己回不来，也好留个念想。杨帆看着他们，心里忽然有点暖——这些人里，有农民、有学生、有工人，以前素不相识，现在却为了同一个目标拼尽全力，这就是他们能在末世里活下去的底气。
夜深了，篝火渐渐小了下去，队员们陆续回帐篷休息。杨帆站在帐篷外，抬头看了看夜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在乌云后面闪烁。他从腰间抽出蜂刺剑，在月光下看了看剑尖，锋利的刃口泛着冷光。
明天，就是实战了。他握紧了剑，转身走进帐篷——明天早上六点，他们就要出发去惠民超市，那里有他们需要的物资，也有等着他们的丧尸和变异体。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有三十个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们会一起闯过这道关，把物资带回来，让营地里的老人和孩子能吃上饱饭。
帐篷里的灯光灭了，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帐篷的“哗啦”声。所有人都在积蓄力量，等待着明天的战斗——一场为了生存，也为了希望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