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山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几道手电光柱在黑暗中艰难地切割出有限的光明。
四周各种奇怪的夜啸声、虫鸣声，还有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嚎，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瘆人。
几位驴友倒是经验丰富，并不太慌张，只是加快了脚步，互相提醒着注意脚下。
但两位古代大佬哪经历过这个？
她们以前夜里要么在灵气充沛的洞府里打坐，要么驾驭遁光瞬息千里，周围不是仙音袅袅就是魔影重重。
哪像现在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漆黑、泥泞、还可能有野兽出没的山地里徒步？
简直比让她们去闯魔教禁地还难受！
“这鬼地方！怎地如此漆黑！连颗像样的星辰都看不见！”
夜魅儿烦躁地挥开挡路的树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浓郁的黑暗让她极其不适，她的魔功在黑暗中本应如鱼得水，可现在……她连夜视都勉强！
凌清雪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侧脸和微微加快的呼吸也暴露了她的不适。
她习惯的是清辉月华，而不是这种压抑的、充满未知的纯粹黑暗。
脚下踩到一截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都能让她心跳漏跳半拍。
“两位小姐姐别怕，跟着我们的光走就行，这山路我们走过好几次了，没事的！”
一个热心的女驴友似乎察觉到她们的紧张，出声安慰道。
“怕？哼！老娘会怕黑？”
夜魅儿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强装镇定，挺起胸膛，
“不过是厌恶这污秽的泥泞罢了！”
凌清雪则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惜字如金，维持着她摇摇欲坠的高冷人设。
张少重在旁边听着，心里默默吐槽：
不怕你们倒是别往我这边蹭啊！
这都快把我挤下山坡了！
就在这时，领队的驴友突然惊呼一声：
“哎哟！小心！前面有个泥坑！差点踩进去！”
手电光往下照去，果然，前面路上有一片不小的区域因为之前的雨水而变得泥泞不堪，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边界。
“绕一下绕一下，从旁边那块石头上跳过去！”
领队指挥着。
几个驴友身手矫健，借着石头，三两下就跳了过去。
轮到张少重和两位大佬了。
张少重还好，虽然累，但毕竟年轻，看准了石头的位置，一个助跑也蹦了过去，就是落地有点踉跄。
问题出在两位大佬身上。
她们穿着不合脚的运动鞋，本就步履维艰，再加上体力消耗巨大，看着那滑溜溜的石头和黑乎乎的泥坑，都有些犹豫。
凌清雪深吸一口气，试图调动那点可怜的灵力轻身，结果刚一提气。
灵魂烙印又是一烫，力量没提起来，反而脚下一软，差点直接滑进泥坑！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幸好手忙脚乱地抓住旁边一棵小树才稳住，但鞋子和裤脚已经沾上了不少泥点，洁白的冲锋衣下摆也溅上了泥水。
“噗！”
夜魅儿本来也想嘲笑她，结果自己分心，跳的时候也没找准力度，落地时脚下一滑，
“哎呦卧槽！”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眼看就要一屁股坐进泥坑里！
电光火石间，离她最近的凌清雪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而另一边的张少重也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拽住了夜魅儿的另一只胳膊！
两人合力，总算把差点变成泥猴的夜魅儿给拉了回来。
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夜魅儿惊魂未定地喘着气，看着自己差点遭殃的屁股，又看了看抓着自己胳膊的凌清雪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硬道：
“假清高！谁要你多管闲事！老娘自己能站稳！”
凌清雪也是飞快地收回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还在衣服上蹭了蹭，冷着脸道：
“若非怕你弄脏了这唯一能蔽体的衣物，连累我等更引人注目，我才懒得出手！”
“你！”
夜魅儿气结。
张少重赶紧打圆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两位配合得挺默契嘛！你看，这不就拉上来了？
这就是团队合作的力量！”
“谁跟她默契？！”
“闭嘴！”
两位大佬再次同时怼向他。
过了泥坑，又走了一段，前方传来流水声，一条不算太宽但水流湍急的小溪挡住了去路。溪水中只有几块光滑的石头可以作为垫脚。
“小心点啊，石头有点滑，一个一个过！”
领队率先踩着石头跳了过去。
张少重和驴友们也陆续小心翼翼地过了溪。
又轮到凌清雪和夜魅儿了。
两人看着那哗哗流淌的溪水和光滑的石头，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们现在这状态，平衡感差得要命。
凌清雪深吸一口气，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如同走钢丝般，极其缓慢而谨慎地踩上第一块石头。
身子晃了晃，勉强稳住。
夜魅儿看她那慢吞吞的样子，不耐烦道：
“磨蹭什么！让开！”
说着就要从另一边挤过去。
结果她动作太大，一脚踩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
“哧溜——！”
“啊！”
夜魅儿惊呼一声，整个人重心失控，眼看就要摔进冰冷的溪水里！
走在前面的凌清雪听到惊呼，几乎是身体快过脑子，猛地回身，再次一把抓住了夜魅儿挥舞的手臂！
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一起摇晃，差点都掉下去！
张少重在对岸看得心惊肉跳，差点就要跳回去救人。
幸好凌清雪关键时刻脚下死死钉住，另一只手也胡乱地抓住了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硬生生稳住了两人。
夜魅儿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抓着凌清雪的手，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了。
“松手！你抓疼我了！”
凌清雪咬着牙低声道，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你稳当点！别松手！”
夜魅儿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完全是吓的。
两人就以这种极其别扭、互相嫌弃又不得不紧紧依赖的姿势，僵持在溪水中的石头上。
对岸的驴友们都替她们捏了把汗。
张少重更是急得直喊：
“稳重点！慢慢过来！别着急！”
最终，在凌清雪艰难的支撑和张少重紧张的指挥下。
夜魅儿才哆哆嗦嗦地、一点点地把重心挪回来，两人互相“搀扶”着，极其狼狈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了小溪。
一到对岸，两人立刻像碰到瘟疫一样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各自后退好几步，喘着粗气，脸上都是后怕和嫌弃。
“重死了！差点被你拽下去！”
凌清雪揉着被掐红的手腕，冷声抱怨。
“谁让你站不稳！还好意思说！”
夜魅儿嘴硬反驳，但眼神里还有点惊魂未定。
张少重看着这两位落汤鸡没当成、却弄得浑身更脏、脸色更差的大佬，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哪是下山啊，这简直是带俩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啊！
还是互相看不顺眼、随时可能打起来的那种！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前路，感觉心更累了。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