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在穷困潦倒、鸡飞狗跳和修炼的痛苦拉扯中一天天过去。
张少重感觉自己快被逼成精神分裂了！
白天要当凌清雪的“静心宝宝”，下午要当夜魅儿的“狂暴野兽”，晚上还得操心两位祖宗的伙食费和自己的钱包厚度。
那点微末的进展，简直比蜗牛爬还慢。
凌清雪说的“积少成多”，他感觉积到宇宙毁灭都未必能填满一个脚指头。
夜魅儿吹嘘的“力量感”，也就是从拎不动主机箱变成了能勉强抱起来走两步，离她口中的“手撕虎豹”差了十万八千里。
二女的互相讥讽更是成了日常背景音，比窗外马路上的噪音还频繁。
“心神守一！意守丹田！你又飘到何处去了？”
——这是凌清雪冰冷的呵斥。
“用力！没吃饭吗！对！就这样！吼出来！……啧，声音跟猫叫似的，没气势！”
——这是夜魅儿恨铁不成钢的嚷嚷。 “魔道功法，粗鄙不堪，徒耗元气！”
“玄门正法？乌龟爬都比它快！等死算了！”
张少重被她们吵得脑仁疼，好几次差点真的走火入魔！
虽然他那点微末道行也入不了啥魔，顶多算气血不畅，头晕眼花。
这天下午，他又一次在夜魅儿的“激情指导”下尝试冲击某个关节。
那股燥热的气血之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撞得他经脉酸胀，满头大汗，却死活冲不过去那个关卡。
“不对！不是这里！蠢死了！是旁边那条‘支脉’！”
夜魅儿急得直跳脚，她口中的“支脉”自然是她们魔道的说法。
旁边传来凌清雪冷飕飕的纠正：
“谬误！此乃‘手少阳经’别络，当以清气徐徐温养，岂能如此蛮力冲击？”
“放屁！明明是‘赤血窍’！就得一鼓作气冲开！”
“胡言乱语！损伤经脉，后果不堪设想！”
“你懂个锤子！”
张少重被她们吵得心烦意乱，那股燥热的气血之力也因为他的心神不稳而更加混乱，在体内左冲右突，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本能地想起早上凌清雪教的那套，试图引导那几乎感觉不到的、凉丝丝的灵气去安抚躁动的气血。
结果这不试还好，一试更是炸了锅！
那丝微弱的凉气刚一接触到狂暴的热流，就像是水滴进了热油锅，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冲突！
两股属性截然相反、运行路线也南辕北辙的能量在他狭窄的经脉里猛地撞在一起！
“嗷——！”
张少重惨叫一声，感觉肚子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眼前一阵发黑，直接蜷缩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蠢货！说了不能同时运转！”
凌清雪脸色微变。
“喂！小子！你没事吧？”
夜魅儿也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
剧烈的痛苦让张少重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这两股互相撕扯的力量给撑爆了。
极度的难受中，他脑中那个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契约印记，忽然毫无征兆地发起热来，甚至透过衣服，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一明一暗的光芒。
就在契约印记发热的同时，张少重那混乱的、痛苦不堪的意念深处，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产生了一个极其强烈却又模糊的念头：
“别打了……别吵了……合起来……能不能……合起来……？”
他这个念头并非什么高深的法诀，纯粹是被逼到绝境的胡思乱想和本能渴望。
他甚至无法理解什么是“合起来”，只是潜意识里受够了这种冲突和对立。
然而，就是这个荒谬的、几乎不可能的念头浮现的刹那，他脑中那发烫的契约印记猛地亮了一下！
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出现了。
就在他身体内部那两股能量剧烈冲突、几乎要撕裂他的地方，就在那契约印记的灼热感最中心，仿佛凭空打开了一个极其微小、比针尖还小的“点”！
这个“点”一出现，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微弱的“吸力”。
它既不偏向凌清雪的冰寒灵气，也不偏向夜魅儿的燥热气血，反而像是一个中立的、贪婪的旁观者，猛地将正在激烈冲突的两种能量，各自强行扯了一丝过来，粗暴地塞进了那个“点”里！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但带来的痛苦却骤然升级！
就好像两股力量不是在对撞，而是被硬生生拧碎、吞噬！张少重闷哼一声，差点直接晕过去。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之后，那个“点”似乎饱和了，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从中渗出了一丝……极其怪异、无法形容的“东西”。
它既不是凌清雪那种清凉的灵气，也不是夜魅儿那种燥热的气血。
它给人一种极其古老、混沌、微弱却又带着一丝莫名包容性的感觉。这丝能量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张少重自己能感知到的天地灵气还要稀薄百倍。
它一出现，就缓缓散开，融入了张少重那被摧残得快要散架的身体。
一瞬间，那撕裂般的剧痛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一点点。
不是被治愈，而是那种冲突的“尖锐感”被这丝混沌莫名的能量稍稍“中和”了一下，变得钝了一些。
就好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滴了一滴莫名其妙的东西，虽然没让油温降下来，却奇异地让沸腾暂时平息了那么一瞬。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外面的凌清雪和夜魅儿只看到张少重突然痛苦倒地，胸口衣服下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然后他身体的抽搐就减缓了，虽然还是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点。
“喂？小子？你别吓我啊！”
夜魅儿有点慌，戳了戳他的脸。
凌清雪也眉头紧锁，指尖下意识地凝起一丝微乎其微的寒气，似乎想探查，又怕再次引发冲突。
张少重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门口被一脚踹了回来。
他心有余悸地内视（其实他根本不会内视，就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发现那两股要命的力量虽然还在，但似乎……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中间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调和了一下？
而且，脑中那契约印记的热度也慢慢褪去了。
“刚……刚才……”
他声音沙哑，带着后怕，
“那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