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快马加鞭,往返奔波,带回了陈留城外的最新情报。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禀报主公、诸位将军!”斥候单膝跪地,语速急促,“陈留城战况如下:贼军刚结束了一次大规模攻城,攻势凶猛,但陈留郡守亲自督战,率领郡兵及城中青壮拼死击退。
贼军攻势受挫,现下正在城外四面大肆砍伐树木,打造云梯、冲车、箭楼等攻城器械,同时,不断有小股贼军从郡内各处汇集而来。加上从尉氏县溃逃至彼处的残兵……据我等抵近观察估算,目前陈留城外,贼军总数恐已超过两万!且其营寨连绵,将陈留城四面围定,水泄不通!”
斥候退下后,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郭嘉迅速计算着:“我军攻取尉氏,虽是大胜,却也需分兵驻守,弹压降卒,维护粮道。扣除必要留守兵力,能即刻投入陈留战场的,满打满算,约七千之数。”
“七千对两万……”林昊缓缓重复这个数字,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地图上陈留城的位置,眉头紧锁,“还是在无险可守的旷野之上。敌军三倍于我,且挟新胜及增兵之势,士气不低。此战……颇为艰难。”
太史慈见状,踏前一步,他身姿挺拔如松,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沙场宿将特有的冷静与自信:“主公勿忧!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敌军虽众,然观其来路,多为乌合之众,裹挟流民,甲胄不全,兵器杂乱,更兼号令不一,各部心存龃龉。其战力,远不能与我久经操练、装备齐整的七千士卒相提并论!”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陈留城廓:“况且,贼军为围困陈留,兵力必然分散于四门之外,每处营寨兵力实则有限,且需防备城内守军出击,难以瞬间集结。
我军无需与两万贼军正面硬撼,只需如尖刀般,选择其防备相对薄弱的一门,集中全力迅猛突袭!一战破其营,溃其军!如此,不仅能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更能极大振奋陈留城内守军士气,打破围城之势。
届时,我军可选择顺势入城,与张太守合兵一处,据坚城而守;亦可于城外择险要处立寨,与陈留城形成掎角之势,相互呼应,让贼军首尾难顾。攻守主动权,便可操之于我手!”
郭嘉点头附议,补充道:“子义将军所言,乃破局正理。且主公须明,陈留城绝不可失!陈留乃郡治,富庶之地,若沦入贼手,则贼军获得稳固根基与大量钱粮人口,势必将更难制。
届时,其兵锋便可直指我颍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战,非为救陈留一城,实为保我颍川门户,不得不战,亦必须胜!”
林昊听着两位心腹的分析,眼中的犹豫逐渐被决绝取代。他霍然起身,目光扫过在场诸将,斩钉截铁道:“既如此,此战已无可避!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我颍川军的威风!传令:留五百精锐并部分伤愈士卒守备尉氏县,其余将士,全员披甲,随我出战陈留!”
“主公!”太史慈闻言,却再次抱拳,语气恳切,“敌军势大,此去凶险异常。主公身系全军,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不若由末将与公明将军统兵前往,必当竭尽全力,破敌解围!请主公坐镇尉氏,运筹帷幄即可!”
徐晃也连忙出列附和:“太史将军所言极是!冲锋陷阵乃我等武夫本分,主公当稳居中枢,统筹全局!”
林昊抬手,制止了他们后续的劝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更有一股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决意:“子义、公明,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然而,将士们在前方浴血拼杀,为人主者,岂能安居后方,只享其成?
我林昊文韬或许不及奉孝,武略或许逊于二位将军,但亦有提剑之力,杀敌之胆!亲临战阵,与将士同袍,方能最大激励士气,凝聚军心!”
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又指了指如同一尊铁塔般侍立在侧的典韦,笑道:“况且,有典韦这等万人敌在身边护卫,等闲贼子,岂能近我身?我意已决,诸位无需再劝!”
见林昊态度坚决,目光炯炯,太史慈与徐晃对视一眼,知道再劝无益,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敬佩与暖流。乱世之中,如此不惜身、敢与士卒同生共死的主公,何其难得!
林昊继续部署:“奉孝,尉氏县乃我军后方根基与退路,至关重要。劳你留下,总揽留守事宜,协调粮草转运,并密切关注各方动向。”
郭嘉深知林昊用意,也明白自己随军奇袭并非最佳选择,便肃然拱手:“嘉领命!必保尉氏无虞,静候主公捷报!”
“其余诸将!”林昊声音转厉,“立刻整顿军备,检查兵器马匹,饱餐战饭!待天色一黑,全军轻装出发,趁夜色掩护,奔袭陈留城外贼军大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太史慈、徐晃,分统左右两军,典韦率亲卫营随我居中策应!此战关乎颍川未来气运,望诸君奋勇向前,破敌立功!”
“谨遵主公之令!破敌立功!”太史慈、徐晃、典韦、郭嘉四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夜色如浓墨泼洒,星月无光,正是潜行奇袭的绝佳时机。林昊亲率经过精简和休整的士兵,如同暗夜中无声流动的钢铁洪流,悄然离开了尉氏县,向着东南方向的陈留城急速潜行。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人最困顿疲乏的时刻。大军抵达陈留城西北方向的一处高坡,借着微弱的天光向下望去,敌军的连营赫然在目。
只见陈留城下,火光稀疏的营寨连绵起伏,如同黑暗中匍匐的巨兽,却显得异常散乱松弛。简陋的木栅栏歪歪扭扭,许多地段甚至留有缺口。营门处的哨塔上不见人影,只有两个抱着长矛的贼兵倚着栅栏,脑袋一点一点,鼾声隐约可闻。
偌大的营区,除了几堆即将熄灭的篝火和零星巡逻队敷衍了事的脚步声,竟看不到像样的夜间巡防。更远处的主营帐区域,也是静悄悄一片,只有几面胡乱竖起的、写着“替天行道”或画着扭曲符文的旗帜在夜风中无力飘动。
“乌合之众,竟敢围城?”林昊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眼前的敌营,防备松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莫说是太史慈、徐晃这等良将,即便是自己率领这士卒直接冲杀进去,也足以将其搅得天翻地覆,溃不成军。
战机稍纵即逝!林昊不再犹豫,立刻将太史慈、徐晃、典韦召至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果断:“公明、子义,你二人各领三千士兵,分从左右两翼悄无声息地贴近,待我中军发动,便同时突入,焚烧营帐,驱赶溃兵,制造最大混乱,分割敌军!”
“诺!”徐晃与太史慈眼中精光爆射,低声领命。
“典韦!你随我直插敌营心脏,目标——中军主帐,务必斩杀或生擒贼首! 擒贼先擒王,主帐一破,群贼无首,必作鸟兽散!”
“主公放心!俺定把那贼头子的脑袋拧下来给您当夜壶!”典韦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双戟已然在手。
“好!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