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我只想修个破窗,怎么又动了天道?
那件琐事,便是昨夜灌了他一宿冷风的破窗户。
苏婉儿那丫头显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清早起来,寒意依旧从窗缝里钻,像无数根无形的冰针,刺得他骨头缝里都发痒。
谭浩懒得再费口舌去叫人,这点小事,自己动手更快。
他从角落里拖来一把积了灰的木梯,又寻了把铁锤和几块木板,叮叮咣咣地就开干了。
“咚!”第一颗钉子钉入。
“咚!”第二颗钉子砸实。
就在他扬起锤子,准备敲下第三颗钉子时,他识海深处,那个自称夜游神的小老头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别!帝君!您住手!您这一锤下去,敲的不是木板,是‘破损’这个概念本身啊!”
谭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当是耳边恼人的蚊蚋在嗡鸣。
他现在只想把这该死的风口堵上,睡个回笼觉。
“咚!”
第三锤,沉闷而决绝地落下。
然而,预想中钉子嵌入木头的声音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的“咔嚓”,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应声砸断。
一瞬间,异变陡生!
整座巍峨的皇宫,从他所在的冷宫,到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再到戒备森严的天牢,所有年久失修、吱呀作响的门窗,在同一时刻,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
那些腐朽的木料像是时光倒流,瞬间恢复了坚韧与光泽;松动的合页自动旋紧;就连太医院那漏了上百年的屋檐瓦片,也悄然归位,严丝合缝,再无一滴水珠渗下。
这股无形的力量并未就此止歇,它穿透了宫墙,越过了凡尘,直冲九霄,降临到了凡人无法窥探的灵界。
一座屹立于虚空、即将因岁月侵蚀而彻底崩塌的古老神殿,殿基的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摇摇欲坠的梁柱凭空凝实。
这违反天地至理的景象仅仅持续了三息,却让守在殿外、早已心如死水的金仙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骇然失色,当场封闭六识,遁入深层闭关,试图参悟这颠覆认知的天道异象!
与此同时,一袭白衣的林诗雅刚刚踏入宫门。
作为天剑宗百年不遇的奇才,她此次入宫,是为了向深居宫中的太上皇,也就是她的师叔祖,传达一个惊天讯令——“诸天神明集体失踪,神谕断绝”。
可刚一进宫,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护佑皇城的“九龙锁天大阵”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自行运转的效率竟凭空提升了三倍有余!
灵气运转之流畅,前所未见。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手腕上佩戴的本命法宝“星河锁链”,此刻竟发出低微的嗡鸣,微微震颤,那不是兴奋,而是一种源自本质的……臣服与畏惧。
仿佛这皇宫之中,诞生了某种超越一切规则的至高存在。
林诗雅心头一紧,循着那股力量的源头疾驰而去,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宫苑停下。
她看到的景象,让她准备好的所有言 辞 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那个传说中被废黜的太子谭浩,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烧饼,嘴角沾满了芝麻和碎渣。
他的脚边,还扔着半块朽坏的木板和一把平平无奇的铁锤。
“你……你刚才做了什么?”林诗雅的声音绷得发紧,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谭浩抬起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地说道:“哦,修个窗,风太大,费这么大劲儿。”
林诗雅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锤上,指尖抑制不住地轻颤:“你可知,你刚才那一锤,在天地律条中,短暂改写了‘朽坏’的定义?此等伟力,即便是执掌规则的大罗金仙,也无法逆转此道超过三刻钟!”
当夜,长信宫深处,须发皆白的赵嬷嬷颤抖着双手,翻开了祖上传下来的一本古旧笔记。
在最新的一页上,一行从未见过的墨色小字,如同被无形之笔刚刚写下,赫然浮现:“神不临,则凡自立。”
她浑浊的双眼猛然瞪大,一个尘封多年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是先皇后临终前,气息奄奄地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的后半句话:“……待食火者醒,万祀归一。”
而在谭浩的寝宫内,夜游神的身影已经凝实了许多,他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主……主人,小神不是有意窥探您的思想,但我发现,我发现……只要您觉得某件事‘理应如此’,那么整个世界就会按照您的想法去改变。您觉得窗户该是好的,它就好;您觉得耳边该清净,那些孤魂野鬼就不敢啼哭……这已经不是修为了,这是……这是言出法随的‘定义权’啊!”
谭浩听完这番颠三倒四的汇报,只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脸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所以呢?这玩意儿能给我换个舒服点的枕头吗?这破枕头硌得我脖子疼。”
话音刚落,他身下那个填充着廉价棉絮、硬邦邦的锦榻,在一阵微光中,瞬间变得软硬适中,完美贴合他的颈椎,其舒适程度,远超世间任何珍稀材料。
夜游神目睹此景,当场石化,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一片寂静中,无人知晓,在皇宫的另一端,柳贵妃正跪在她的寝殿内,面前的白玉神像毫无反应。
她的独子,七皇子,已经高烧三日不退,御医束手无策,她日夜祈祷,磕头磕到额角青紫,可她信奉了半生的神明,却连一丝一毫的回应都未曾降下。
殿外,刚刚自行修复如新的精致雕窗,在她充满血丝的眼中,显得格外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