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你们拜神，不如请我吃顿火锅
尖锐的惊叫声刺破了冷宫的寂静，苏婉儿脸色煞白，连鞋都跑掉了一只，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九爷！九爷不好了！外面……外面跪满了人！”
谭浩正睡得云里雾里，被这一嗓子吼得魂飞天外，一个激灵坐起身。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随手从床头捞了根不知名的干草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大清早的，奔丧呢？不就是几个人吗，让他们排队领号。”
“不是啊九爷！”苏婉儿快急哭了，“是……是好多好多人！把咱们冷宫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谭浩这才皱了皱眉，披上外衣，趿拉着鞋走了出去。
门一推开，眼前的景象让他叼在嘴里的草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冷宫之外，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铺开，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神情虔诚而狂热，个个俯身跪地，朝着冷宫的方向不断叩首。
人群前方，更是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供品，肥硕的猪羊被红绸捆着，一筐筐新鲜的瓜果蔬菜堆成了小山，甚至还有人直接捧着自家的铁锅饭碗，仿佛在贡献自己最宝贵的家当。
而在这片混乱而庄严的景象最中央，赫然立着一尊半人高的泥塑像。
那塑像的手艺粗糙得惨不忍睹，五官歪嘴斜眼，神态猥琐，手里还捏着一串明显是烤肉串的玩意儿，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塑像的底座上，用歪歪扭扭的墨迹写着一行大字：“食神老爷显灵记”。
这不就是照着我昨天撸串的样子捏的吗！谭浩眼角疯狂抽搐。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挤到最前面，对着谭浩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激动得老泪纵横：“食神老爷！您显灵了啊！小老儿昨夜梦见您了，您在梦里说，只要诚心诚意供奉您一顿麻辣火锅，就能消灾延寿！我回家就照办了，今早起来，我家烧了三天三夜的独苗孙子，烧就退了啊！您就是活神仙！”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沸腾，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没错！我昨晚拜了食神老爷，今天出门就捡到一沓钱！”
“我婆娘的顽固咳疾，今天早上居然不咳了！”
冷宫的檐角之上，一道素白的身影悄然伫立，林诗雅的眉头紧紧蹙起。
身为修道之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股磅礴而奇异的“愿力流”正如百川汇海，从皇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这小小的冷宫汇聚。
这股力量虽然驳杂无序，不成体系，却带着一种纯粹炽热的信念，滚烫得惊人。
她凝神细察，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愿力流的目标并非虚无缥缈的神明，也不是任何一尊被供奉的偶像，而是……直接融入了下方那个正一脸懵圈的男人——谭浩的日常行为轨迹之中。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喷嚏，立刻就有人在人群中高呼：“快看！食神老爷在施展风火咒，为我们驱散病邪！”
他因为早上吃坏了肚子，没忍住放了个闷屁，坊间竟立刻有传言生成：“听说了吗？食神老爷的驱邪响雷诀，一声响屁就能镇压方圆十里的阴魂！”
林诗雅的道心，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动摇。
这根本不是什么神通法术，这是一种她只在最古老的道藏中瞥见过一眼的禁忌现象……众生共信，聚愿成真！
他们在用自己的信念，强行将一个凡人推上神坛，将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扭曲、解读、塑造成神迹！
就在这时，一抹微光在谭浩身边悄然浮现，文曲笔灵显化出身形，它悬浮在半空中，笔尖划出道道玄奥的金色符文，冰冷而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谭浩脑海中响起：“警告：检测到区域性信仰潮汐出现剧烈波动，正在形成伪神格。建议立刻启动《封神避祸录》甲级预案。”
笔灵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宿主，若任由这股信仰之力野蛮生长，扭曲现实，必然会引来上界秩序守护者的雷霆清算。届时，你将被视为窃取天道权柄的伪神，神魂俱灭，万劫不复。”
谭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消化了半天，最后关注点成功跑偏：“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得开始收香火钱了？”他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补充道，“那也行，不过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儿得正规化，必须给他们开发票。”
文曲笔灵的金色光芒都似乎闪烁了一下，显然是被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噎住了。
消息如风一般刮进皇宫深处。
偏殿内，柳贵妃“刺啦”一声撕碎了手中的祷文，精美的纸张化作纷飞的蝴蝶，她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歇斯底里地将桌上的祭品全部扫落在地：“我的神没了！我的神位被毁了！他的泥像倒立起来了？！为什么！”
她猛地转身，一把抓住妹妹柳红袖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你不是说他只是运气好吗？你不是说他只是个会做几道菜的废物吗？现在你看看！全城的百姓都在拜一个吃货！一个住在冷宫里的吃货！”
柳红袖被掐得喘不过气，眼中含着泪，艰难地反驳道：“姐姐，你冷静点……也许……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我们……我们都看错了。”
“天命？”柳贵妃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甩开柳红袖，眼神中淬满了怨毒与疯狂，“我不管他是什么天命！我只知道，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让他死！我要让他死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汤里！”
当夜，月色阴沉。
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散去，谭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缺点什么。
他一拍大腿，心血来潮，索性从院子里支起那口被百姓供奉来的大铁锅，生火烧水，将白天“信徒”们送来的羊肉切成薄片，准备来一顿酣畅淋漓的涮羊肉。
滚烫的汤底在锅中翻腾，肉片下锅一涮即熟，鲜美的香气弥漫开来。
谭浩吃得满头大汗，嘴里却还不满足地咂摸着：“嘶……好吃是好吃，就是感觉……要是有点蘸料就好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皇宫深宫的方向，一团浓郁的血雾骤然冲天而起，无声无息地在高空炸开。
紧接着，三十六盏惨白的灯笼凭空出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气，它们以一种诡异的轨迹排列，悄然围成一个巨大的逆五行杀阵，将整个冷宫笼罩其中。
一股阴寒至极、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邪恶力量，穿透了层层空间，无视了所有物理阻隔，精准无比地直扑冷宫灶台上的那口铁锅——这正是墨无痕死前留下的最终后手，“魂引术”！
此术借由白日里万民供奉产生的信仰连接，早已将谭浩与他的“锅”绑定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祭品坐标！
“呼——”
灶膛中的火焰，在瞬间由炽热的橘红色，转变为一种幽深诡异的鬼魅蓝色。
铁锅中，原本翻滚着肉片的鲜美汤水，沸腾得愈发剧烈，那“咕嘟咕嘟”的声音不再诱人，反而像是有无数冤魂在锅底深处发出痛苦的泣诉。
而这一切的中心，谭浩只是盯着锅里那几片瞬间变得焦黑的肉片，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奇怪……这锅……好像糊了。”